宋钦宗想了半天说:“朕有时候还想早晚请教,叶爱卿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和李相、种帅一样,在家里养病吧。”
叶梦得无奈答应,他并不是想急流勇退,也没打算现在就去投靠赵楷,而是汴梁和朝堂上的形势太紧张;明摆着宋钦宗很快就要灭了蔡京,叶梦得不想殃及池鱼,到时候被那些御史们惦记上,可是宋钦宗这么说,叶梦得不能不答应,难道自己比李邦彦、种师道还牛?
宋钦宗又对郑望之说:“郑大人,你去润州一趟,务必向太上皇说清楚利弊。”
郑望之心里发苦,皇家的事真的是不能随意参与,高世则是宗室,提了异议什么事都没有,自己只是附议,却被派去润州;这件事用脚想也知道,太上皇也不会答应,只能看郑太后会不会出手。
郑望之退朝以后,便立即去皇城东南的高头街,备了礼物来到景王府,景王赵杞是郑太后的亲生儿子,要想走捷径,郑望之只能走景王这条路;景王赵杞听到禀报,亲自迎出二堂来,在阶下拱手笑道:“早上听见花园喜鹊叫,原来应在郑大人身上,郑大人可是贵客,难得一来。”
景王赵杞话里有话,郑望之尴尬地笑道:“王爷是明白人,下官一直是不得其径;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汴梁被围的时候,下官整日惶惶不安,为大宋担忧。谁曾想金军退去,今天在朝中又遇见一件事,更是令人难堪。”
景王赵杞把郑望之带到客厅,笑道:“本王听说了,都敢对皇家的事情指手画脚,是哪个混蛋的提议。”
景王赵杞没有真的发怒,让郑望之稍稍安心,两人说着话一同走到内堂,景王府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的酒菜;郑望之心里暗下思忖,究竟是王爷,事事都能预料在先,恐怕就在自己买礼物的时候,景王已经和手下讨论好了所有步骤。景王赵杞将郑望之让到客位上坐了,拱了拱手道:“郑大人,我们边喝边谈,说吧,有什么事?”
郑望之尴尬笑道:“王爷盛情,下官不敢搪塞,这本是郑修年和耿南仲、高太尉商议好的事,下官不得不出面。”
郑望之是张邦昌的人,现在张邦昌被完颜宗辅作为人质带走了,郑望之便巴结上了耿南仲;景王赵杞心里门清,见郑望之脸色不自然,便笑道:“我明白,高太尉和郑修年都是自作聪明的人。”
郑望之听说,心里有些失望,脸上倒笑了:“只是这建议有几分道理。”
景王赵杞见他故意将言语来顶撞,心里倒十分着恼,端着酒杯偏头想了一想道:“杨志和三哥的事,朝廷想是十分恼怒,但是其他同犯又当如何,既然是按照律法,各寺自行弹劾便是,郑大人的意思……”
这是要一网打尽的意思,郑望之将手上端的酒杯轻轻向桌上一放,苦笑道:“王爷,这样的事情想必圣上已经做了安排,下官就是去润州一趟。”
想要好处还不肯出力,景王赵杞皱了眉道:“郑大人要知道,这件事牵扯面极大,按照我对八妹的了解,她是绝不会同意解除婚约的。我问你,万一秀州盐场出了事,你们打算如何处理?据说所知,现在户部可没有什么稳定的进项。”
郑望之一惊,秀州盐场和赵楷兄妹的商号可是一年要给朝廷十几万两白银,要是出了纰漏肯定会引起连锁反应,郑望之明白了赵杞想要什么,赵杞想要的是赵楷和赵缨络手中的盐场商号,可是这件事郑望之不仅没本事答应,也不敢答应,郑望之支吾道:“王爷,有些事是户部和开封府的事?”
景王赵杞笑笑,敬了郑望之一杯酒说道:“你看,有些事光是感觉不平是不行的,做臣子的要临难苟免,要不然怎么能上对君上下对百姓?”
郑望之受了景王赵杞这番奚落,也不敢发作,一顿酒越喝越没有心情,不多时就感觉心里不舒服,以不胜酒力为名告辞而去。景王赵杞没有怪罪,笑吟吟地送到二堂,看着郑望之走下台阶出了前院门,对走来的宋公明说:“三哥的余威还在,一个个都不敢动啊。”
“耿南仲他们明白郓王一方高手如云,现在不敢玩阴的,要是彻底翻脸,像郑望之这样的人恐怕活不了几天,都不需要派杀手,只要把他以前做过的事翻出来就行。”宋公明也有这本事,可是景王赵杞犹豫,赵杞不敢像赵楷那样,车马炮拉出来与宋钦宗对着干,看上去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实际上很可能在错失良机,宋公明沉声道:“王爷,太上皇不回来一定有原因,王爷不如提出去拜见太上皇,离开汴梁这个是非之地。”
景王回过头,疑惑地问道:“公明,你想到了什么?难道?”
宋公明点点头说:“要是河北真的丢了,郓王南下关中,王爷认为童贯等人会没有动作?我想皇上也清楚这一点,现在陈东等人怒气难填,所以童贯、蔡京等人死期将至,会被当做这一次汴京之败的替罪羊抛出去。”
这个说法赵杞信,太原之围被解,让朝廷的几位宰相在读书人和老百姓眼里威信扫地,汴梁的十几万禁军现在连头都抬不起来,这也是太尉高俅脸皮厚,换一个人早就引咎辞职了。拿童贯、蔡京开刀无疑是一步好棋,可以平息一点民间的怨气,也是让宋徽宗失去最主要的支持。。
赵杞有点遗憾地问:“难道我们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宋公明坦然道:“我们站在皇上一边,会得罪太上皇;要是站在蔡京一边,一定会让皇上恼怒,所以我们只有置身事外。叶梦得要求还乡,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不过蔡京、童贯这样的大树倒了,不知道多少猢狲乱跑,江湖人讲究恩怨分明,王爷要是有意,正是招揽人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