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石碑上的字,可激动不行,这说明马清阳来过这里,不过石碑上盘着一条恐怖的黑蛇,它不挪窝,我就没法子完全看清石碑上的刻字。
“韩老,你瞅瞅那些个字,怕是有人捷足先登啊!”一位马仔说。
石碑上只露出一个“谴”字,其他文字全在黑蛇的腹部下边,我着急想知道马老道留下的信息,招呼众人说:“把蛇赶走。”
他们早就想抓黑蛇炖汤喝,一听我吆喝,有两个马仔就掏出枪,对着黑蛇粗壮的身体就蹦蹦射了好几颗子弹,普通的蛇挨了枪子,早就成了稀巴烂,但这条黑蛇却纹丝不动,子弹打在它身上,就好像撞在石头上一样,连它身上烟盒大小的鳞片都没撞下来。
我听见马仔哼哼一声,说:“妈拉个巴子,大伙一起再加几枪,朝脑袋射。”
又是几声炸耳的枪声,这一下可给黑蛇打的脑壳流血,也给庞然大物激怒了,嘶溜的吐着Y形的舌尖,高高的昂起头,作势就要朝我们这边攻击。
它一挪身子,仰起来的躯干比两个成年人还高,我之前估算它只有四五米,现在看来我忍不住头皮发麻,这家伙直身体的长度恐怕得再翻一倍,随着它一挪动,空气里飘着浓郁的腥臭味,此刻我也看清楚了石碑上的字。
“必遭天谴!”
我暗自嘀咕,马老道没指名道姓,平白无故的刻下这四个字,是啥意思,谁必遭天谴呢?
我们人多,离黑蛇不远,而且手里有刀有枪,马仔们平日里都在刀尖上舔血,遇到一条黑蛇并没有感到害怕,我一愣神的功夫,大黑蛇碗口粗的尾巴朝人群一扫,顿时有两个反应慢半拍的马仔被扫的飞出去,砰的下掉在地上,痛的哎呀呀的大叫。
这一下他们都感觉到害怕,被尾巴撞一下就伤筋断骨,如果被咬住可就得直接嗝屁,站在前头的马仔下意识的往后退,我也跟着退,陈世君一吐唾沫,说:“我来试试。”
我一把给他拦住,陈世君是我这个小队的,而且是唯一有战斗力的兵王,可不能在这时候受伤,陈世君看我拦住他,心里顿时明白,这会可不是争勇斗狠出风头的时候,不过他还是站在我身前,保护我跟林老以及陈忆华。
“撤,快撤。”
人群突然沸腾起来,慌张张的往后撤,眼看黑蛇就要追上我们撤退的脚步,忽然的,晴空一声巨响,像炸山修路似的,跟着乌云密布,整个天空阴沉的好像要塌下来,刮起呼呼的狂风,听着就跟跑火车一样恐怖。
我一瞅天象,这变化的太快,事物反常必有妖,我再一看那条游动的黑蛇,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停在原地,蛇信子都不吐了,仰着头望天,一瞬间,半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却见又一道雷电“嗤啪”一下,正好打在黑蛇的头顶。
黑蟒身体冒出浓烟,空气里散着焦灼的肉味,仰起的躯干,此刻也矮了一半,它还没适应呢,紧跟着又是第二道雷电劈在它脑壳上,这一下直接给黑蟒砸的软趴趴,轰的一下瘫软在地上,漆黑的舌头都被劈的从嘴缝里冒出来。
“这啥呀?”
“渡劫,黑蟒是小龙,它趴在石碑上是在等天劫,成功了就能飞升成真龙。”
“你这也太玄呼了,照你这么说,这蛇是成精怪了呗?”
……
马仔们议论纷纷,他们走南闯北,估摸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场景,满脸都是不可思议,怔怔的看着眼前黑蟒遭受雷劈,心底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发抖。
我在马老道笔记上见过蟒蛇渡劫,好像是95年吧,马老道在安徽一处偏僻的山村里见过巨蟒渡劫,当时也是风雨大作,山里鸟兽都发出异样的动静,不过那条巨蟒渡劫失败,被雷打死了。
眼前这条黑蟒,被雷电砸了三四下,这会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我看着挺可怜的,有种感同生受的意思,我是修道的,一生必是多劫多难,指不定哪天遇上迈不过的坎,跟这黑蛇一样的结果。
“国强,你能救救它吗?”
陈忆华咬着嘴唇,眼神似乎像是祈求,我头一次看见她用这种眼神看我。
不过,我只能无力的摇头,说:“万物有灵,别说我无能为力,就算我能帮它,也只能袖手旁观,毕竟它遭的是天道,一道道雷鸣轰砸,就是一把把开启灵智的钥匙,它渡过这劫,日后定会有一场好造化。”
陈忆华深深吸一口气,默默转过头,不忍心继续看黑蟒遭天道雷击。
我也是咬着牙在看,很快,第五道雷电轰击下来,黑蛇勉强挪挪尾巴,挣扎着想仰起头,但它此时的血肉筋骨都被砸的破碎,哪还能有力气直视长空……
轰的一声,吓的我都在原地跺了下脚,这一声雷电过后,满天乌云渐渐散去,狂风逐渐停息,天气放晴,我再看一眼黑蛇的位置,居然啥都没有,只有一个黄泥深坑。
“蛇呢?”我暗想,哪怕是被天劫砸死,也得有个尸体,不可能连肉末都不剩。
我往前一跑,看见深坑有五六米,没瞧见黑蛇的影子,我暗想奇怪,毕竟是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情况,我惊骇过后也就缓过神,希望那条黑蟒是渡劫成功了吧。
韩贤之看了几眼深坑,又走向那块石碑,看着上边“必遭天谴”四个字发呆。
我跟过去,仔细打量石碑,确定刻在上边的字是马清阳的笔迹,但这块石碑有些奇怪,表面一层石面好像被刮掉了,我一想,难道这块石碑上边原先就存在文字或者图像?
但现在啥都看不见,就剩马老道留下的字,韩贤之喘出一口大气,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朝石碑吐口唾沫,说:“遭不遭天谴,是你说的算?”
韩贤之说完这句奇怪话,脸色变的异常难看,他走向铜钱令旗的位置,说:“这里是座帝王墓,挖出来的宝贝定然够你们逍遥几辈子,这座墓可不是你们跟我走南闯北这几年遇到的东西,这地底下具体有什么,老夫也说不上来,我话先撩下,这一次咱能吃个饱,贪生怕死的,可以现在离开!”
他这一番话,可是给老底都掏出来了,明确告诉马仔这是座什么规模的墓穴,也说明了凶险性,我听他这么一说,心底一寻思,韩老头这是下了决心要拼命。
一伙马仔没一个犹豫的,知道自个脚底下有一座帝王墓,哪怕死在里边也是值得的,毕竟有龙气孕养,普通人会扛不住,子孙至少有五代会穷困潦倒,甚至绝子绝孙,但凡事都无绝对,扛过前五代,后代子孙定然龙气沾身,未必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至少一生化险为夷,平步青云。
我自然知道值得为一座帝王墓拼命,但韩贤之的表现格外让我震惊,尤其的看见石碑上的文字,他像是变了个人,好像在赶时间一样,如果迟了半步,他就要遭天谴。
“韩爷,徐燕妃子墓,咱还去吗?”一位马仔不合时宜的问道。
韩贤之哼一声,说:“当然得去,不过这座帝王墓我也不会错过,我韩贤之,全都要!”
他拽紧拳头,像对天发誓一样的决心,接下来他确定墓室的大致位置,还画了一张复杂的结构图,忙活了整整一天,才放下手里的罗盘和各种盗墓贼常用的专业性工具,直到天黑吃饭的时候,韩贤之才一身脏兮兮的走向我,问:“国强,愿意跟老夫一起下去长长见识吗?”
我心底的想法很复杂,一半想跟韩贤之下到墓室看看,毕竟是帝王墓,肯定能让我长见识,但剩下的一半我又很纠结,跟他一同下去,我就也成了盗墓贼,是韩贤之的同伙,挖人祖坟可是造孽的事,我自然不愿意,况且这事以后漏了风声,被抓住了就是一条通往黄泉大道的死路。
“中不中?你吱一声,老夫不为难你!”韩贤之拍拍身上的泥土,从腰部掏出一把枪在手里掂量。
我一瞅他看似在擦枪,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肺部,我寻思这要是摇头说不愿意,韩贤之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横竖我都没路可选,只能点头说:“那得仰仗韩爷照顾了!”
“哈哈,好说,我欣赏你的本事,不会亏待你的!”
韩贤之这才给枪收拾起来,让我早些休息,明天再陪他逛一逛这地方,他离开后,我朝他背影碎了口唾沫,暗想老东西,你不遭天谴,谁能遭天谴,马老道肯定是未卜先知,留刻在石板上的文字,就是为韩贤之留的。
我这一想,脑子里仿佛想通了一些事,在来云雾村的山洞内,我发现一具道士的尸体,他身上有马老道的招魂铃,那时候我以为尸体就是马老道,但现在一想,马老道应该没那么逊色死在山洞里,这不在这里还发现了马老道的留字么,只是我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说他能安然无恙的走过望乡台,就这预言一般的刻字,就够我琢磨的。
马老道还活着这个猜想,让我疲倦的心神来了劲,我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完全是硬着头皮死撑,此刻我仿佛有了安全感,马老道一直在我身边的错觉,坐在火堆前,我想起了小时候跟马老道在一起的很多事,满满的心思跟篝火一样让我很温暖。
“国强,事情完全超出我的预料,我现在控不住场,接下来的路,得和韩贤之一起走?”
林老神色忧虑的来我身边坐下,一副忧国忧民的脸色,事情脱离了他的轨道,不在他掌控之中,而且在这深山老林里,没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也就是说咱四个人哪怕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人发现,林老有任务在身,他着急,我也跟着着急,但局势我也没办法控制。
“林老,既来之则安之,我觉得马老道没那么容易翘辫子,我们会找到他,也能从他身上拿到咱需要的东西,对上面领导交了差,以后的日子还是风平浪静的过吧!”
“咱前天不还在山洞外看见他的魂,山洞里有他的尸体,国强我知道你跟马道长感情深,但现实……你,节哀,接受现实。”林老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我点点头,没跟他继续这个话题,正准备回帐篷睡觉的时候,陈世君屁颠颠的跑过来,说:“喏,给你的东西。”
陈世君手里是一团麻布,我没好气的说:“给我这干啥?我洗过脚啦!”
“不是,这是韩飞让我交给你的,说你看了就明白。”陈世君将麻布塞给我,他就回到火坑边喝酒吃肉。
“韩飞?”
我心底一嘀咕,不就是那个提醒我过望乡台,然后失踪的韩家老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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