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都没想到,马清洋会在这时候给我传来纸鹤,而纸鹤上的字迹非常潦草,虽然他平日里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样子很让人反感,但马清洋的能写一手好毛笔字,我寻思纸鹤上的字,应该是马清洋匆匆忙写下来的。
马清洋在纸鹤上写了两句简短的话,一共就十来个字,却说明了两件完整的事。
第一件,让我信任许道明。
第二件告我说马坡林的怪异事。
当然,十来个字不能详细的说完马坡林离奇死人以及吕老爷子墓葬的事,我只能凭借马清洋的提醒,自己琢磨出整个事件的大致脉络,依照马清洋的提示,我给陈忆华解释说。
吕老爷子的寿命,在半年前就油尽灯枯,但吕老爷子家大业大,十几年前得到高人指点,能让吕老爷在阳世“永生”,才在马坡林建了墓室,那位高人在墓室设了个大阵,用王八做阵眼,通常用作当阵眼的东西,都是非常稀罕的,比如我手里张天师印能做阵眼,但一只王八还有这作用,我头一次听说,马清洋也没解释,我寻思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应该是借取王八的寿命吧,吕老爷子现在仅存的一口气,也是因为马坡林阵法的原因。
而在马坡林离奇死去的孩子,这件事跟吕家脱不开关系,按照马清洋的提示,所有遇害孩子的生辰八字都是阴日阴时,吕家这些年都在寻找这个时间段出生的孩子,送往马坡林让高人取魂,可以说吕老爷子为了“永生”,不惜手段,祸害他人的性命。
我解释完后,陈忆华想了想,说:“这两件事果然有联系,但中午咱遇上的那群人呢?显然他们不是吕家的,而却喊王八为主子,马道长有说没?”
我摇摇头,马清洋只字没提,估摸他也没预料到这一点,我握着纸鹤,心想马清洋是怎么知道我现在遇上的事?而且,他让我信任许道明,凭什么信任那个糟老头子?
这一琢磨吧,我突然恍然大悟,马清洋现在身在何处,我完全不知道,但信尧杰他们寻找马老道应该不止我这一条线,或许信尧杰已经找到马清洋,而且许道明将现在遇到的事给信尧杰说了,所以信尧杰给马老道一说这事,马清洋才给我传来纸鹤,让我心里有个底。
毕竟,信尧杰是我们几个人共同认识的一个人,也只有他才能同时联系我们,信尧杰就是一个中心点,想到这,我其实很想跟信尧杰谈谈,可自从上次在贵州阴司见过一面后,至今他都没再找我,这也间接说明,他找到了马清洋,不需要再联系我,安排我去哪哪折腾寻找马清洋。
我这想法,暂时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但我隐约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想要验证也很简单,只需要回去问一问许道明,他是否将这里的事给信尧杰说过,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帮一帮吴村的人,再怎么说吴大爷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孙子小景以及他村子的事,我不能放手不管。
太阳西斜,没入山的背后,天蒙蒙黑。
吴家大堂挤满了人,景腾的母亲哭晕过去好几回,丧子之痛,外人哪能感同身受,我没管吴正一伙怀疑我的人,直接走向景腾的卧室,看着跪在窗前的妇人,我给他说:“大婶,景腾还有救,你若是信我,就先别哭,将景腾的生辰八字告诉我,然后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大婶一听我这话,哽咽着愣了半晌,呆呆的望着我,好一会才噗咚噗咚的朝我磕头,嘶哑的声音,说道:“小腾能活过来?能活过来吗?”
我点点头,给她扶起来,说:“信我就行。”
吴正一伙人也挤进屋,嘲笑我说:“人都凉了,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王八,满口胡话,死人复生,这我吃了半辈子米饭听过最大的笑话,哈哈哈!”
我瞪他一眼,没吭气,给大婶说:“你帮我准备一些糯米粉、黄豆、黄表纸,以及你家鸡窝里最大的那只公鸡。”
大神狠狠的吸吸鼻子,连连点头,可能她心力憔悴,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自然不能亲自办,她喊了景腾的小叔,让他尽快给我将东西弄来。
很快,我需要的东西就备齐了,我在大堂摆了一道法坛,以为我的能力法坛自然是很小,也很简便,也就香烛、法旗,以及张天师印,我将大公鸡抹了脖子,取了半碗血,又画了几道符纸,最后一算景腾的八字,说了几个属相,让屋里有这属相的人赶紧回家睡大觉,而且在场的小孩、女人,甚至今天碰过娘们的老汉,全都离开景腾的家。
可这一伙村里人,谁都没挪脚打算离开,全都好奇的看向我,以为我在唱大戏呢!
吴正咧着嘴,笑道:“搞的有模有样,我差点都信了,整好一会度亡道士过来,小娃娃,你要是不想被当众揭穿,趁早收工,想从咱们这骗钱,你还嫩了些。”
我说:“我不要钱,吴大爷今天救了我,这一回,我算是报恩,你们要感激,就感激吴大爷。”
这一下子,吴正也无话可说,因为我不图景腾家人的回报,分文不取,最多也就喝他家两口茶,抽两根烟而已,景腾的娘泪眼蒙蒙的看向吴大爷,说:“如果我儿能活过来,吴叔,往后我给你养老送终,伺候你下半辈子。”
吴大爷自从孙子小景死后,他儿子两年都没有回来看他,估计是心里想不通,认为是吴大爷没照顾好孙子,才导致小景突然死亡,这个结压在心底,连吴大爷这个生养他的父亲都不要了,人心有时候也挺冷漠的。
吴大爷揉揉眼,没说话。
屋里的人一个都没离开,我看着天越来越黑,再一会阴差就要来勾魂,虽然景腾的魂魄在马坡林,但阴差是安=按规矩执行任务,始终得来走一遭,不然他们没法子交差,而我刚才说的那几个属相,是与景腾八字犯冲的,阴差找不着景腾的魂,那些个犯冲属相的村民会受影响,而且我接下来的事,也不好展开。
也就在这时候,大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说:“贾先生来了,大家让让。”
我抬头一看,走进门的人穿一身道袍,下巴上有一抹长胡,精瘦的脸满是皱纹,但很有水色,年纪跟吴大爷差不多,不过看起来可就比吴大爷的脸色要嫩白很多,吴大爷给我说:“他是邻村的度亡道士,贾一言。”
我冲他拱手作揖,算是行了个礼,贾先生也拱手给我回礼,他一看我摆在大堂中央的法坛,眉心就皱了起来,而这时候吴正突然冒出来,说:“贾先生,这小娃娃,想抢您饭碗呢,胡说八道的讲能将景腾的魂招回来,让死者复生,你说好笑不好笑?”
贾先生咧嘴笑笑,问我说:“道友,如何称呼,师从何处?”
我说:“马国强,自幼跟一位道长学习,略懂而已。”
贾先生微微点头,眼神又瞄向我的法坛,在法坛上有我手写的景腾生辰八字,贾先生掐指一算,说:“龙、鼠、猴、鸡,属这四相,年龄在十八以下的孩子,女人,今天碰过女人的男人,如果还想踏实的活下半生,就统统回去关门睡觉,听见任何动静,都别出房门。”
贾一言这话出口,吴正他们顿时傻眼了,一阵哄闹的议论,眼神复杂的看向我,其中就有人说:“贾师傅也这么说,那我得走了。”
“贾师傅跟那娃儿说过的话,一字不差,我也走了。”
“吴正,贾师傅都这么说,看来马国强不是忽悠咱的,我先走了,你属狗吧,你留这儿继续看吧哈。”
……
吴正一直针对我,这会脸色也极其难看,缩在人群后边,低着头不吭气,屋里稀拉拉的离开好几个男人,女人和孩子一走,拥挤的大堂一下子宽松不少,连我一起就剩七八个男人,贾先生笑盈盈的给我说:“早知道有小友你在,老夫我就不费这腿脚,从邻村赶来了。”
我也客气的一笑,说:“我根基尚浅,有贾先生在,多少能帮帮我。”
贾先生摸着胡须点头,我瞅他确实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度亡道士有两个分支,一个是道家法事,一个是佛家法事,在这里边又是鱼龙混杂,有些度亡道士有衣钵传承,是真有本事的先生,而有些却是仅知道超度亡魂的流程,唱一夜大戏走个流程,也就算是做完了度亡法事的流程,而我边上的这位贾先生,是个有本事的。
屋里安静下来后,我让留在大堂的人分两边坐好,随后将屋里的灯全部熄灭,黑漆漆的屋子就亮着香烛闪烁的光,我给他们说:“待会不可出声,如果害怕,现在离开还来的急,如果待会看见或者听见啥,吓出声来,你们出了事,我可帮不了。”
我这话说完,屋里也没人走,胆子还都挺大的,我也就没再吭气,约莫坐了有两个小时,差不多九点钟的时候,屋外突然挂起一阵凉风,呼呼的叫,吹的窗户哐当响,满屋子的人,心也不由的紧张起来。
紧跟着,我就看见两个黑影,从大门处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在黑暗中径直走向景腾停尸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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