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出诊可以,不过有条件
因为人数上的悬殊,苍虞人与凼夷大军的这一仗打得并不轻松,若不是贺兰宸巧妙的利用地形和山势排兵布阵,又身先士卒当先杀敌鼓舞了士气,只怕后方的那驻军大营,早就被对方的铁蹄给拿下了。
然而,凼夷人的兵力终归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可以一批一批地投入到战场,苍虞士兵不得不连续疲惫作战,连喝水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即便是再勇猛也不得不一段一段地后退,全靠事先布置好的陷阱和多变的战术来维持抵抗。
好在,莫倾卿调配的解药起了作用,曹军医一得了药方便让医士们腾出手来煎制,那些中毒的兵士服用了之后,症状较轻的,到黄昏之时,已然能够自如活动了。
而玄翊铁骑也在此时快马赶到,虽然苍虞守军早已是疲惫不堪,但骁勇善战的援兵一到,又听说军中之毒已解,顿时士气大涨。
在贺兰宸一番沉着冷静的重新布阵调兵遣将之下,两军可谓是做最后也是最惨烈的一次交锋,终于在夜幕西沉之际,将进攻的凼夷人给打了回去,退回怀安城中。
不过,这一切,回到新的营帐中便沉沉睡去的莫倾卿一点都不知道,直到夜影竟然不顾男女之嫌,急匆匆跑进来,二话不说将她从被窝里拉了起来。
“干什么?!”睡得迷迷糊糊的莫倾卿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抬腿先踢了过去。
夜影快速躲过,却也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没有再上前,而是立在原地道:“莫姑娘,王爷身上的伤……烦请你去趟主帅营帐。”
莫倾卿用被子裹住自己,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呵欠,“韩雪儿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么,有事找她去。再不济还有墨先生在,他不是也很厉害么。”
莫倾卿淡淡地说着,脸上的表情却写着明晃晃的“不高兴去”四个字。睡得正香呢被人这么吵醒,她的起床气可是很重的!
再说了,贺兰宸那种白眼狼,她凭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他?死不了就行了,别的关她毛事儿?!
夜影面色一讪,有些为难地看着她。
事实上,来找莫倾卿之前,韩雪儿和苏子墨都已经在主帅营帐中看过了,可惜,贺兰宸身上的旧伤,真正处理的人是莫倾卿,她用的是现代缝合的方法,别人听都没听过,见都没见过,更不可能有办法解决。
说来也是奇怪,贺兰宸第二次受伤时的那些创口,原本已经有愈合的迹象了,却不知是否因为今日一仗动作的幅度大又过于剧烈,竟是有了裂开的迹象,更奇怪的是,原本在现代时已经缝好也没有出现什么排斥现象的伤口,竟然发炎出现了血红色的痕迹,有些地方伤口甚至再次外翻。
出现这样的情况,夜影第一个反应自然是去找贺兰宸的救命恩人韩雪儿,也顾不得自家主子的意思,急忙就叫了士兵去请人过来。
得到士兵消息的韩雪儿可谓是又惊又喜,虽然没能从那士兵口中问出具体什么事情来,但一想到这可是贺兰宸第一次让她去主帅营帐,哪还顾得上其他,自是快速将自己收拾打扮了一番,姿态万千地去了帐中。
甫一进帐篷,便见上官祁、苏子墨二人也都在场,而贺兰宸居中而坐,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有些苍白。
韩雪儿盈盈上前,对着三人屈膝一礼道:“见过王爷,雍诚王世子,墨先生。”
贺兰宸看了她一眼,微一点头,算是回应了。上官祁却没那个耐心,有些不耐烦道:“别整这些没用的,医治吧。”
韩雪儿一愣,不解地看向他。
“听将士们说,是韩姑娘救了王爷?”苏子墨在一旁温声问道。
“是,”韩雪儿没有片刻的迟疑,应声道,“那日雪儿在山林中采药……”
“那王爷身上的伤可是韩姑娘处理的?”苏子墨适时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韩雪儿心下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唇角的笑意,双眸温柔的看了贺兰宸一眼,这才回答道:“是,当时情况紧急,雪儿身为医者,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当机立断为王爷处理了伤口。”
事实上,她见到贺兰宸时,对方身上的伤口早已尽数处理好了,她不过是大概看了下伤处所在的位置而已,帮他把有些松散的衣服理了理。
“那太好了,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快去将这些伤口处理了。”上官祁二话不说,直接拉着韩雪儿就带到贺兰宸面前,作势要脱他的衣服。
贺兰宸适时的一个冷眼扫去,上官祁立刻就老实了,兀自背着手站在一旁。
韩雪儿却是羞红脸,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贺兰宸。
“有劳了。”贺兰宸看了她一眼,淡然说道,随后拉开了右手的衣袖,那里有一处伤口极深,莫倾卿先前是用了缝合的方式来处理的,此刻却是发炎了,皮肉和线混杂在一起,有些吓人。
韩雪儿心下一惊,不仅仅因为这样可怖的伤处,更因为用线缝合伤口的方面,根本不是她所能想象的!一开始见到贺兰宸时,她也在他身上见过这样的,只不过当时注意力更多的被他的容貌所吸引,虽然奇怪,她也无暇去细究。
现在,难道是要让她去处理这些东西?
韩雪儿只觉得脑子里一团糟乱。
不行,不能慌,不能让他们看出什么异样来,不能让他们知道!
“雪儿当时也是出于无奈,才会出此下策,”暗暗吸了口气,韩雪儿如是道,“不曾想竟然会变成这样,是雪儿疏忽了。
现下,只怕要将这些线拆掉才行。”
现代缝合之法,她虽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毕竟是神农阁出来的弟子,一些医学上的基础还是有的,更何况按照人的普遍思维,这种情况下,自然反应就是将线给拆掉。
然而,这其实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若只是拆线的话,苏子墨一开始便已经想到了,只是,莫倾卿所用的缝合针法,一直都是她非常引以为傲的一绝,其独特之处就在于,虽然细密而复杂,但能够最大效率地帮助缝合线被人体所吸收,想要拆除,除非知道要领,不然还真是无从下手。因此,即便是现代,也只有几个老教授能够挑战成功,但是那费神的劲儿啊,实在没人想尝试第二次。
现代医者已是如此,对于苏子墨这些没有接触过现代医学的古人,又没有专门用来拆线的医用镊子和剪刀等器具,想要拆除,简直是天方夜谭。
于是,结果可想而知,即便韩雪儿铆足劲儿想在贺兰宸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把能用的法子都给用上了,还是无法将线拆除。确切的说,她只是强行剪断了一两针,还将贺兰宸的手给再次弄伤了,看得一旁的上官祁和几个影卫不由得直皱眉头。
“是雪儿的错,一开始如果不这样贸然行事的话,就不会造成现下这般情状了。”韩雪儿将剪刀握在手中,戚戚然道,眼眶已是微红。
可惜,眼前这几日都不是她这样一装娇弱就能糊弄过去的。
苏子墨面色不变的看了她一眼,心中的疑惑却是更甚。
他看过贺兰宸身上被缝合过的伤处,那样的针法,娴熟而果断,绝非是新手的一个冒险尝试,韩雪儿的这番解释,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难道……?
正当苏子墨思忖之际,上官祁却是不耐烦地开口了,冲夜影道:“那个叫莫倾卿的怪丫头呢?她不是也会医术?去,把她叫过来,别忘了带上她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别,你亲自去叫她。”见夜影只是准备嘱咐帐外的士兵去叫人,上官祁又补充了句。
鉴于莫倾卿配制出了沉渊的解药,上官祁现在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只不过,这样的差别对待,却让一旁的韩雪儿心中甚是不满,对莫倾卿的嫉恨又添了一笔。
死马当活马医!夜影也顾不上其他,不待贺兰宸反应就直接冲出了帐篷。哪知迎接他的,却是莫倾卿这般爱理不理甩手不管的模样。
“墨先生和韩姑娘都束手无策,这才需劳烦莫姑娘。”夜影耐着性子回答。自家主子的伤是大事儿,现下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如果莫倾卿真的能解决的话,再低声下气他都愿意。
“哦~”莫倾卿懒懒的应了一声,尾音拉得极长,“其实一开始压根就没想过来找我,是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咯,是吧?”
夜影眸中闪过一丝尴尬,倒还真让她给说对了。
“啧,没办法,谁让我身份可疑呢,言行举止又古怪,自然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了,等战事了结之后再慢慢审问就行,是吧?”
夜影面上有些不自在,又说对了。
莫倾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决定了,从今天起就在这营帐中老老实实呆着,哪都不去了,等你们打完仗之后想要审问了我再出去。慢走,不送。”
夜影气结,这臭丫头明摆着是扛上了!
“少在这装腔作势!看都没看过,你怎么就知道你有把握治好?”只能试试激将法了。
“外伤的话,只要不是失血过多又无匹配血源,或者心脏被捅出个大窟窿,我都能治。”莫倾卿了然的看了他一眼,傲然道。
夜影愣愣地看着那双流动着绚烂光彩的琥珀色双眸,慧黠灵动。眼前的女子那般自信张扬,放佛一切的难题都不在她的话下;那淡然中又带着小小傲气的胸有成竹的模样,早令他心下已然相信了莫倾卿的话。
微一沉吟,夜影定定注视着莫倾卿,双膝着地,径直跪了下去。
“请莫姑娘不计前嫌,为我家王爷诊治。”夜影自然知道莫倾卿为何会有这般态度,但他更清楚,墨先生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若是自家主子的伤不尽快处理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你干什么,快点起来。”莫倾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了一跳。
“请莫姑娘不计前嫌,为我家王爷诊治。”夜影笔直地跪着,重复道,眸中的神色坚定无比。
嘿哟,还杠上了啊这是?!
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莫倾卿有些嫌弃地瞪着他,缓缓开口道:“去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莫姑娘请说,但凡我能做到的,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夜影目光炯炯,诚心道。
“我并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只需要贺兰宸答应我件事儿。”莫倾卿凝目看了他片刻,如是道。
“求莫姑娘前去诊治的人是我夜影,与王爷无关,莫姑娘有何条件,自然也是由我来兑现。”夜影沉声道,语意坚定。
闻言,莫倾卿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虽然她现在挺烦这些古代人,但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叫夜影的男子真的很忠心。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提什么出格的要求,只不过是想让贺兰宸送我回家而已,这很难吗?”
夜影一愣,这要求,听起来似乎不难,只是……
“既然此事我做不了主,可否请莫姑娘前去主帅帐中,当面与王爷说?”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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