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智慧再一次睁开眼睛是被门外的喧哗声吵醒的。
她坚强地爬起来,又倒下,再爬起来,再倒下,像一个不屈的战士。
赫思白看着与床板做斗争的吴智慧面带歉意,嘴唇蹭蹭她的脸颊:“要不要我帮你?”
“帮我什么?”吴智慧迷迷糊糊地问。
“帮你穿衣服,”
“不用。”吴智慧一个激灵坐起来,她可再也不敢接受来自赫思白的任何帮助了,保护自己,从拒绝肌肤之亲开始。
吴智慧总算完成了与床板的分离,照照镜子,好大的一对黑眼圈,再看看神清气爽的赫思白,心里很不平衡,难道她真的老了吗,不,她不甘心!
门口又传来敲门声:“慧,你起了吗?”林东东的声音,“你知道赫在哪里吗?出了点儿意外,我们需要他。”
“我在。”赫思白打开门,林东东的脸色微微有些蜡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又看看坐在床边的吴智慧,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然后说,“有人死了,你不是警察吗……”
“什么?”赫思白吃了一惊,“谁死了?”
“是袁香。”林东东说。
“她死了,你在开玩笑吗?”吴智慧闻声走过来。
林东东摇摇头又说:“你们在同一层,就没听见什么声音吗?”
什么声音?吴智慧想了想实在不记得听到过什么声音,不过她又觉得就算是有她也未必能听到,毕竟如果硬要让她回忆昨晚听到过什么,她也只能想到赫思白的喘息声。
一想到这,吴智慧就忍不住脸颊通红。
林东东没发现吴智慧的尴尬径自说道:“雨到现在都没停,手机的信号也不灵了,早起我和武江踹开门才发现她死了,到现在电话拨不通,总不能就这么让她晾着。”
“晾着?”吴智慧费解。
“她……你们看看就知道了?”林东东又说,“反正挺吓人的,江小圆都吓疯了,一个劲儿地说是恶鬼索命,磨磨叨叨的,说的我都有点儿怕了。”
赫思白捅捅她的胳膊肘:“你先洗漱,我过去看看。”
“好,你小心一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就是下意识地想要说一下,然后她才发现,原来关心他对她而言是一件这样自然而然的事,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赫思白回身捏捏她的鼻子:“我知道。”
吴智慧洗漱过后去隔壁袁香的房间与他们汇合。
“怎么样了?”吴智慧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屋里面的情况。
只见袁香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据说是一早林东东武江他们踹开门之后帮她盖的,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掩盖住她遍身的伤痕,赫思白已经检查过,身上都是刀伤,少说也有三四十条伤口,最重的那刀刺在胸口,刀子就留在那里根本没有拔出来,至于上面有没有指纹,条件受限,赫思白无法断定。
但值得注意的是,死者中了那么多刀,可流到床上的血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此外袁香的手指甲微微有些青色,赫思白觉得她更像是中毒死亡。
可问题是,既然已经下了毒,又何必要再给她这么多刀呢?
赫思白看到吴智慧,摇摇头从屋里出来,把自己能了解到的都说了一遍。
“那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吴智慧问。
“不好说,尸检不是我的强项,技术手段也有限,我只能勉强推断,死亡时间是在昨晚十二点到今晨四点之间。”
“十二点?”吴智慧皱皱眉头,十二点她可能已经睡了。
“十二点是他们散场回房的时间,”。
赫思白说着用手指敲了敲门板,吴智慧才发现,原来门是被人从外面生生踹开的,顿时一个激灵,“密室杀人?”
“还不错。”赫思白说。
吴智慧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说的还不错是什么意思。
赫思白又说:“我以为你会说是厉鬼杀人呢。”
“我没那么蠢好不好?又是刀子又是下毒的,没有鬼会搞那么复杂啦。”
“那你不怕?”
“不是鬼我就不怕。”
赫思白忍不住又想掐她的脸,看看自己带着手套的手,只好暂且作罢,说道:“味道不好,还是出去吧。”
“不要,我不能让你和别的女人共处一室。”吴智慧的果断地进门。
“哪有别的女人?”
“她就是。”吴智慧指着袁香的尸体,她在屋里转了一圈顺手推开洗手间的门,“咦?地上好多水。”
“洗过澡吧。”赫思白漫不经心地回答。
“洗澡?那也太干净了吧?”
“什么意思。”赫思白闻声跟过来。
“地上也太干净了,一根头发也没有的。”吴智慧指着地板说。
“她不一定洗头吧。”赫思白不解。
“不洗头也会掉头发呀!”
“会吗?”赫思白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又看看吴智慧的头顶,“你脱发这么严重吗?”
“赫思白!我打你哦!”
突然,一个幽幽的声音冒出来:“是鬼吗?”
吴智慧吓了一跳,回头又对上一个眼圈比自己还青的脸色苍白的女人,吓得尖叫一声:“鬼啊!”
没想到那个鬼也大叫起来抱着脑袋“啊啊啊啊啊”地大叫。
吴智慧和那个女鬼面对面叫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女鬼原来是江小圆,而江小圆也瘫在地上,看上去仿佛是被吓瘫了。
“你搞什么鬼,你走路没声音的呀!”吴智慧指着江小圆大骂。
“我就是想问问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吓我,为什么要吓我!”江小圆满脸泪痕看上去像是快要崩溃了。
“是你吓我好不好呀!”吴智慧也深感崩溃。
“我只是想来问问,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厉鬼杀人而已嘛!”
赫思白有些无奈:“怎么可能是什么厉鬼呢?”
众人都闻声赶来,文盛樱问道:“如果不是鬼,那就是谋杀?”
“当然是谋杀。”
“那凶手是谁?”文盛樱紧张地问,“是有什么歹徒闯进来吗?可是没有理由啊,我们进来的时候,门窗都是锁着的,根本不可能有人进来不是吗?”
“对,不可能有人进来,就像五年前那件事一样,看上去是谋杀,但其实是自杀,是厉鬼作祟啊!”江小圆捂着脸,浑身都有颤抖,“我不想住在这里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拜托,”林东东无奈地说,“你想回家,我们也想啊,可是外面那么大的雨,怎么回去?别说回去了,想打个电话都不行,不然我们也不用被困在这里了。”说着他又搓搓手,兴奋地说,“不过事情的确是越来越有趣了,越来越有鬼屋的氛围了不是吗?”
“呜呜呜!”江小圆发出一声低鸣。
“好了吧,你就别吓她了。”文盛桉说。
林东东撇撇嘴,好像觉得很无趣。
赫思白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听得头疼,叹口气摘下手套说道:“现在的情况可以确定,是有人谋杀,至于是外面的人还是里面的人,我更倾向是里面的人,但不管怎么说,是人不是鬼。”
“里面的人是什么意思?”武江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这还不懂吗,意思就是凶手在我们中间啊。”吴智慧眨眨眼,终于说出这句电视里常听生活里不常见的台词。
“别胡闹了,我们杀她干什么?”武江说道。
“我们?”吴智慧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怎么知道是我们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说我们,我,你,他,我们!”武江指着吴智慧和赫思白,又指向文盛樱他们,“我是说这个我们,有什么不对吗?”
“是啊,我就是好奇问一下嘛,你干嘛要那么紧张呢?”
“我紧张,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武江冷笑着摔上门,回自己房间去了。
“这家伙真的有点儿怪啊。”林东东忍不住说道,“该不会,他真的心里有鬼吧?”
江小圆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就听不得“鬼”这个字,一听到就忍不住要缩成一团。
文盛樱一边安慰着江小圆,一边说:“那现在要怎么办?走又走不掉,报警又打不通电话,就一直在这里干等着吗?万一今天雨也不停,我们难道要再耗在这里一整夜吗?”
“我不要,我不想留在这里了!”江小圆哭着说道。
文盛桉看看小圆又说:“小圆就不用说了,就算我们都不怕,尸体又该怎么办呢?我怕再这样放下去,尸体就要腐烂了。”
赫思白想了一会儿说:“那也没别的办法,雨不停,我们着急也没用。尸体的话,我看这里也没有冷库,那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把现场封锁起来,打开空调,让室温保持在零度上下。”
“也只好这样。”吴智慧表示赞同,“对了,现在门也坏了,要怎么封锁呢?哎,门上的钥匙在哪?如果没有钥匙,那是不是有可能是有人偷走了钥匙把门锁上呢?”
“没有,”文盛桉说道,“钥匙在她屋里,还是武江找到的,就在写字台底下。”
“什么时候找到的?这么难找的地方,他进门就找到了吗?”吴智慧有点怀疑。
“不是的。”文盛樱帮忙解释,“当时窗帘关着,武江去拉窗帘,是窗帘的下摆扫到钥匙,他才发现的,当时那把钥匙就落在窗台和写字台的缝隙里面。”文盛樱说完又叹息一声,“我觉得,既然现在一切都不确定,还是不要把怀疑的目光投在自己人身上。”
“他是可疑啊。”林东东突然开口,“你们不觉得他可疑吗?昨天我们散场以后,只有他和袁香偷偷地说了很久的悄悄话,而且他平时话最多,一会儿不显摆自己就难受,今天可是格外低调。”
“毕竟死人了嘛,”文盛樱说,“要说起来我看今天每个人都和平时不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肯定会心理不舒服,我的意思是,看这雨势说不定今天也不会停,我们总归要在这里一起相处,如果总觉得身边有一个杀人凶手,那接下来的时间要怎么样度过呢?”
“话不是这么说啊,姐姐。”文盛桉说道,“如果真的有凶手,那还是多加防备一点比较好吧,毕竟谁知道他是为什么杀人,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个呢?”
“哎呀!”文盛樱捶了文盛桉一拳,“臭小子,你能不能不要说了!”
“你看,明明你也很怕,干嘛自欺欺人。”文盛桉有点委屈似的。
最终依然是讨论无果,一群人待在一楼客厅,外面的雨一直在下,好像永远不会停似的,大伙儿都没什么心绪,打牌没兴致,手机也都成了摆设,但就算这样,还是纷纷抱着各自的手机不说话,仿佛即便是玩着手机上无趣的单机游戏,也好过面对现实。
吴智慧戳戳赫思白的胳膊肘,向他使个眼色。
“干什么?”赫思白下意识地微微歪着头,朝向吴智慧的方向,是一种天然宠溺的姿态。
“你那么聪明,干脆把凶手抓出来不好吗?”吴智慧小声说道。
赫思白微笑着抬抬下巴:“这么看得起我?”
“嗯,你是二聪明嘛!”
吴智慧和赫思白都是见惯了风浪的人,说句没心没肺的话,只要不会危及性命,死个把人根本不会影响他们的心情。
而吴智慧之所以会提出让赫思白去破案,原因除了自己过于无聊之外,还有就是她想显摆,她想秀恩爱,她现在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赫思白有多聪明有多帅,并且这个人是她的。
哈哈哈!想想都觉得痛快!
可是赫思白却没这种心思,他就想把所有事儿都推了,安安静静地和吴智慧腻在一起,过几天醉生梦死的日子,所以他皱皱眉头说:“二聪明毕竟不是大聪明,既没有法医又没有物证,以眼下这些手段想破案太难了,而且眼下保证大家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话不是这么说,”文盛桉猛地站起来,好像忍无可忍似的,“我觉得现在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说白了,我受不了和杀人凶手同在一个屋檐下。”
“盛桉,你坐下!”文盛樱厉声呵斥,她向来都是和风细雨的,对她来说,能用这种语气已经足以证明她的愤怒了。
“姐!到底什么重要啊?我看这事儿从刚开始就有问题,这就是有人提前安排的!”文盛桉倒背着手从客厅里走来走去,“今天早上我起得早,趁着雨不是很大的时候我去吊桥边看过,那根本就不是糟坏的,断面整整齐齐,分明就是被人隔断的!就是有人故意要困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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