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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十一年,秋。
长安城外的围猎场,四周起了秋风,卷起一阵阵沙尘,裹着一抹刺骨瘆人的寒意。
楚无念坐在被赤羽卫押送的马车内,车帘布被人掀开,车厢内的女奴皆被赶下马车。
在她们的身后,还跟着好几辆马车。
她抬起头,眼前是一片广阔的围猎场,沙丘上长了一丛又一丛杂草,草丛后面,有嘶嘶作响的动静声,被赶下马车的女奴,纷纷躁动不安。
远处的观望台上,坐着几位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举手投足间,俱是王宫贵胄的风范。
“击鼓!”
一旁的赤羽卫首领一声令下。
“咚!”
一道沉重的击鼓声从观望台上传来,响彻在整个广阔无边的围猎场里。
霎时间,押送女奴们的赤羽卫扔下一把锋利的匕首,悉数退出围猎场,只剩下站在瑟瑟秋风中的掖幽庭女奴,脸上俱透着恐惧。
“无念姐姐...”
与楚无念一同在掖幽庭长大的昭儿不自觉朝她靠紧,不单是她,所有的女奴都聚拢到了一起。
楚无念微微弯起眼角,拍了拍她的手,再抬头,那双幽紫色的眸子里尽显凌厉!
“那...那个是什么东西?”有个女奴咽下喉间的干涩,指了指草丛后面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慢慢从草丛后面走出来,一双眼睛透着惊悚的光,盯得人头皮发麻!
“狼!是狼!”
一瞬间,围猎场内惊叫声四起,狼群被惊叫声吸引,纷纷从草丛后面走出来,朝她们一步步逼近。
“来,握紧了!”
楚无念立刻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匕首,塞了一把到昭儿手中,可她手心发软,几乎拿不动匕首,一双腿抖得厉害!
“别怕,你跟着我!”
她焦急地往前望一眼,努力安抚昭儿抖得摇摇欲坠的身子。
“嗯!”
看到她眸中闪烁的坚定,昭儿才勉力点头,握紧手里的匕首。
狼群朝她们逼近,聚拢到一起的女奴全部哄散开,四处奔逃!
可两条腿的到底是跑不过四条腿的,很快,令人恐慌的惨叫声从四周响起,夹杂着骨肉分离的撕扯声,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姐姐,我跑不动了!”
未及一炷香的时辰,昭儿便体力透支,跌倒在沙丘上,用力喘气,豆大的泪珠滴落入尘土中。
突然,追赶她们而来的那匹狼朝她们扑来,楚无念一个飞旋,落在昭儿身前,手中锋利的匕首直直插入狼颈间。
“嗷呜!”
这声凄惨的叫声,立刻引来离她们最近的几匹狼,尽数朝楚无念扑过来,她冷眉紧拧,只能以手肘相抵,撞开朝她扑来的狼,右手的匕首抽出来,刺入狼背上,又一匹狼被她斩在刀下!
“哟,掖幽庭还真有这样的人物?”
观望台上,传出一道不嫌事大的奚落声。
赵止洵端坐在主位上,墨色的眸子盯着那个身穿白色衣衫的女奴,她的衣衫已经被狼群撕扯裂开,手肘被狼咬开一道又一道伤口,秋风吹起她散乱的发丝,却依旧遮挡不住她双眸间凌厉的光芒!
纤细的凝皓间,是一把嗜血的匕首,手起刀落,身手不算敏捷,却未曾有一刻犹豫,也不似她脚下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奴柔弱。
沙丘上,躺了几匹被她斩死的狼,惹怒围猎场内剩下的狼群,它们松开嘴里撕咬的女奴,将楚无念围了起来。
“姐姐...”
昭儿屏着呼吸,手里的匕首早已跌落入尘土中,身子哆嗦成一团。
“退到我身后来。”
楚无念伸出手护住她,手肘上还在滴着血。
自个儿都伤成那样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赵止洵轻哼一声,修长的手指馥轻轻摩挲腰间上透着青色光芒的羊脂玉,那双绝世无双的眸子勾出一抹兴味。
狼群蜂拥而上,楚无念抄起昭儿的那把匕首,双手间寒光阵阵,朝袭来的狼群刺去,却被两匹狼张口咬住小腿,身子翻倒在地,手里的匕首在沙尘里划开两条长痕,激起一道尘雾!
“无念姐姐!”
昭儿瞳孔猛地瑟缩,眼睁睁看着她被狼群围攻,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楚无念紧紧咬牙,眉头皱成一团,眼前是一根耸立在沙尘里干枯的树枝,她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入树枝中,身子受力,双腿往两匹狼腹上一蹬,将咬住她小腿的狼蹬出几丈开外!
幽紫色的眸中杀气四起,她翻身直欺而上,将围攻扑来的狼群悉数斩尽于刀下!
跪坐在地,楚无念低着头,心口上剧烈起伏,她疲惫不堪的脸上,落下几行汗水,渗入干涸的沙尘中。
“无念姐姐,我们活下来了!”
昭儿朝她奔来,整个围猎场内,只剩下她和楚无念两个女奴!
楚无念朝她抬起头,双瞳间充盈开一抹笑意,可下一刻,笑意便凝滞在她幽紫色的双眸里。
“咻!”
一支利箭,穿透昭儿的心口,箭端上,染着鲜红的血!
“昭儿!”
楚无念伸手接住她,带着恨意的眸子往观望台上望去,一身乌檀色暗纹蟒袍映入她的双眸。
赵止洵的手里举着一把弓箭,衣袂翻飞,与她遥遥相望,眼底一片清冷。
赤羽卫上前,将昭儿的尸首拉开,一支尖锐的簪子自她的手掌间滑落,楚无念眨了眨眼,凌厉的眸光迅速覆上一层暗色。
“愚蠢。”
赵止洵声音幽冷,将手里的弓箭扔给秦天。
“堂堂洵亲王,竟然还会怜惜一个小小的掖幽庭女奴?”宋承誉站起身,啧啧两声。
赵止洵回过身,眼尾朝他扫去,“留谁,不留谁,爷说了算。”
刚看完热闹,正在低头品茶的沈微之,一闻到火药味,立刻走上前,朝赵止洵一鞠身,“王爷说的是。”然后又凑到宋承誉跟前,扯住他的衣袍,“咱们好不容易赢他一回!”这情绪,瞧着可是激动得很。
赵止洵墨色的眸子又落到那个被赤羽卫带走的女奴身上,眉头微皱。
从掖幽庭中挑这些个女奴到围猎场中当做狼群的猎物,是他出的主意,这些女奴都是前朝遗留下来戴罪之身的奴仆,在掖幽庭中干活只不过是折磨她们身心的第一层地狱,还有第二层地狱等着她们,如今让她们成为狼群腹中的猎物,总比将她们送到前线将士身下承欢的强。
在那里,她们只会生不如死,在这痛快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她们该感谢他才对。
他原本以为在这场围猎赌局中,不会有一个女奴幸存,谁知掖幽庭中还有那样的人物,若是他赢了,宋承誉和沈微之便要放下身份,到长安城中赫赫有名的玉翠轩给他买两块上好的羊脂玉。让他们二人破费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冒着刺骨的秋风从被窝里爬出来,到那人挤人的地方去给他买玉回来,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
想到这,他的脸立刻黑了半截,屹立在朝堂上十余载的洵亲王与人打赌,平生竟第一次赌输了...
与他同坐在车厢内的雨堂没来由的觉得自己的后背一凉,他悄悄回过头,发现自己的主子正盯着自己,墨色双眸里的凉意就像十月的秋雨,将他淋了个透心凉,“爷,这茶水凉了,奴才这就给您热。”
他说完,拾起扇子就十分卖力地扇桌上的小火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