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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心，不是我说你。你就算跟你爸妈还有心结没打开，你不愿意带喇叭回京城。我能理解你。可你总不能……不让喇叭认祖归宗不是？

　　喇叭她……毕竟是段家的孙女！”

　　段家。

　　这两个字，深深的刺激到了舒素心。

　　她那双一直优雅淡漠的眼睛，忽然爆射出一记凶狠的光芒。

　　看的张经理是后脖颈子的汗毛一下子都竖起来了。

　　“好好好，我知道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说了。是我错，我给你道歉。别生气。

　　就听你的，过年你先带喇叭回家，看看她姥爷姥姥。其他的事情，咱们不说了，不说了行不行。”

　　舒素心这才收回了那杀人一般的目光，她一字一句，严肃极了：“你记住了，喇叭跟段家没关系。我绝对不会让喇叭回去那个人吃人的地方。

　　她爸爸就是从那个人吃人的地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我怎么可能再让女儿回到那个鬼地方！

　　我跟喇叭的爸爸逃了这么远，才逃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摆脱那个人吃人的鬼地方么？你是喇叭的干爹，是喇叭爸爸最好的朋友，你——

　　那些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话，谁都可以说，唯独你不能说。”

　　张经理还想说什么，却也知道病房门口不是谈事情的地方，但这些话，他也必须要说。

　　便拉着好友舒素心到了没有人的逃生通道。

　　“素心，你既然知道段家是个人吃人的鬼地方。你想逃，逃得了吗？喇叭的爸爸……他逃掉了吗？你们俩要真是逃掉了，老段也不会死了！”

　　老段也不会死了！

　　舒素心的身体狠狠的颤抖了一下，仿佛快要站不稳。可当张经理要伸手去扶她的时候，舒素心也已经扶着墙壁站稳了。

　　张经理只得讪讪的收回手，“这话，也是二老让我告诉你的。段三公子，已经要大开杀戒。不是要，是已经大开杀戒了。

　　豪门世家的事情，我这个小人物是不知道的。但既然是你爸爸妈妈说的，我想不会有假。

　　段家瘸了腿的老大，已经咽气儿了。段三急急忙忙赶回去给他大哥奔丧……呵呵，猫哭耗子假慈悲！他大哥明明就是被他害死的！

　　素心，你想过没有，段三收拾完了之后，就会腾出手来找你和喇叭！”

　　“我和喇叭从没想过要分段家一个字儿！段三找我们母女做什么！”舒素心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悲愤极了。

　　“他们害死了喇叭的爸爸还不够吗？连我们母女也容不下！？喇叭只是一个女孩子！她是女孩！”

　　“你爸说……段三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但段三好歹有点人性。他是不会对你们母女做什么。可段三他那个小妾的妈！

　　素心，当初最反对段三他妈进门的人，就是老段。这口气，段三他娘在心里憋了十几年，现在眼看段三就要继承段家。

　　他们二房是一家独大，这口气，段三的娘不可能不报。你和喇叭，要么回京城，让姥爷姥姥护着。要么，你们就光明正大的回段家。

　　段三刚刚继承段家，又杀了他的哥哥们。他投鼠忌器，也不会动你和喇叭，反而会保护好你们母女。

　　你爸还说，段三对喇叭这个妹妹，还是很心疼的。这是你爸的原话，不需要质疑。有段三护着你们母女，总好过跟老段一样，不声不响的给人家害死！”

　　舒素心狠狠的拧起眉头，“我跟老段这辈子最不想的，就是让喇叭也回到那个人吃人的地方，更不想让喇叭也看到那些肮脏。

　　老段的心愿，就是让女儿当个普通人，无忧无虑的过完她这一生。我……真的要带喇叭回去吗？”

　　“不回段家也行。你把喇叭送到她姥爷姥姥身边。有姥爷姥姥护着她，段三他娘也不敢干什么。毕竟，段三也是护着喇叭的。”

　　“段三都没见过他这个妹妹。”

　　“可段三早就知道你们母女的下落了。这些年，如果不是段三护着你们母女。素心，你真的以为你和喇叭都平安的活到现在吗？

　　段三他娘……那个女人，早就——”

　　“这些，都是我爸告诉你的？”

　　“嗯。”张经理点头，“我这次出差之前，回家看望过二老。你爸把我喊到书房，跟我聊了很久。就是希望我能劝你回去。

　　你就算还生你爸的气，不愿意回家。至少，为了喇叭考虑，你也该回段家找段三。”

　　“段三……”舒素心闭了闭眼睛，“一个为了家产，能亲手杀了自己大哥的人，我能信他会护着喇叭么？”

　　“喇叭是女孩，她才六岁。喇叭对段三没有威胁。你爸说，如果喇叭是男孩，段三会杀了她。可喇叭是女孩子，段三不但不会害她，相反还会护着她。”

　　“我想想吧。”

　　大概是不想气氛这么沉重吧，张经理笑着开了句玩笑，“老段都不在这么多年了，你也该重新找个人了。总不能一辈子单身吧？

　　我看老黄就挺好的。不如你跟老黄试试看啊？你别看老黄只是个总监，可他是慕总身边的心腹。

　　慕总跟叶董和权总的关系……嚯，我们慕总可是京城的大红人！你要是跟老黄在一起了，老黄也能护得了你们母女的周全呢。”

　　这一看就是玩笑的话，舒素心只拿拳头去锤张经理，没好气的笑骂：

　　“人家黄总监有老婆，是你不让我惦记人家黄总监的。现在又让我去勾引人家黄总监，你是不是人？

　　你说这话，对得起喇叭她爸爸么！小心我们家老段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你算账！”

　　张经理笑着，表情却有些暗淡。

　　他倒宁愿老段能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他算账，这样至少……他还能最后再见老朋友一面。

　　没能见到老朋友一面，这是张经理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

　　最好的兄弟给人害死了，他明知道凶手是谁，可他却……却无能为力。他甚至都不敢说出凶手的名字，只能让最好的兄弟……

　　连死，也没能落下一个全尸。

　　也好也好，老段生前是个最潇洒的人。死后，他肯定也不希望入土为安这种老旧的东西。

　　老段就说了，他死后，不要入土为安。太脏了。他想要一把灰洒到大海里，这样他就可以去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是啊，清华的才子，连死，都这么有诗意。

　　死在大海上，也算是圆了老段的心意吧。只是可怜了素心跟喇叭母女俩！

　　张经理闭了闭眼睛，“素心，我现在明白老段拼了命的想要当一个普通人的心情了。当个普通人，真的很幸福。”

　　舒素心偏过头，没有说话。

　　“不如……我送你们母女俩出国？反正钱是你爸妈掏，我只是出面当个跑腿儿的。你带着喇叭出国吧，躲的远远的，再也别回来了

　　。

　　既然要逃，就逃得彻底。待在国内，段三他娘总能找到你们。可你们若是逃到了国外，段家手伸不到那么长。”

　　舒素心摇头，“如果想逃，我跟老段当年就逃出去了。老段他……他不愿意出国。他的根儿在这儿，出了国，就没根儿了。”

　　“我真是纳闷了，老段那么潇洒的一个人。在这件事上，咋这么认死理！”

　　“段大教授就是这么矛盾。”舒素心提起亡夫，就一脸甜蜜。

　　不难看出，舒素心和亡夫有多相爱。

　　“老张，我爸他……认错了没有。”

　　“让你爸认错？”张经理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说让权总娶了你呢！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你爸就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他也绝不会认错道歉的！

　　想让你爸认错，你不如让权总娶你，我想这个还能简单点。”

　　舒素心忍不住拿脚去踹张经理，“你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少霆可是要喊我一声阿姨的呀！”

　　“我的姑奶奶，您可小点声儿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身份尊贵么！”张经理急的就差拿手去捂住舒素心的嘴巴了。

　　“陈老师……”舒素心眼神又是一暗，“老张，你说我只是想跟喇叭的爸爸在一起。怎么就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呢？

　　连我最好的姐姐死了，我都不能去看她一眼。”

　　张经理一针见血，“不是你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是你太倔了！是你不要家人朋友！谁都没阻止你回去，是你自己不愿意回家。”

　　“我怎么回去？”

　　“……你们父女俩，一样的倔！所以，你也别恨你爸了。你比他还倔！素心，你明知道的，老段的死不是你爸的错。

　　你爸已经很努力的在救老段了，可他……唉！不说这些了，你先考虑回家的事儿吧！实在不行，我帮你去跟叶董带句话儿。

　　有叶董护着你们母女，也行！”

　　“陈老师死了，我都没去看她一眼。我现在哪儿有脸去求灵璧那孩子保护我们母女？”

　　“你看吧，我就说你比你爸还倔！”张经理连连叹气，“你说我一个普通人，怎么会认识你们这些大人物，还跟你们当了好朋友。”

　　真的，他说出这些大人物名字的时候，腿肚子都在发颤！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跟这些大人物有了交集，还成了朋友呢？

　　舒素心仿佛回忆起了大学时候，那单纯的友情和生活，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老张，咱们上大学那会儿，最幸福了吧？”

　　“是你和老段最幸福。我可一点都不幸福。我以为咱们都是一样的普通人，可……嗨，你是不知道。知道你跟老段的身份，差点没把我吓死。

　　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跟你们俩当朋友了。”

　　“是，你还躲着我们俩整整一学期呢。还得我们俩以为惹你生气了，你不想跟我们当朋友了。”

　　“我哪儿是不想跟你们当朋友，我是被你们俩的身份吓坏了！好家伙，你们俩……”

　　“可后来，你还不是跟我们当了朋友。”

　　“这一当就是一辈子呗。我想明白了，我又不图你们俩什么东西。就是单纯的当朋友。”

　　“你现在也是这么做的。如果你点头，我爸巴不得让你去他公司呢。”

　　“别，看过你和老段，我太珍惜自己作为普通人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