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偌溪细心周到的帮傅先生修剪指甲,看见陶纯和蓝子昊走进来后,抬眸看着他们。短短的两天,陶纯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仿佛从高贵优雅的变天鹅变成了默默无闻的丑小鸭,就连原本清澈盈然的眸光也变得昏暗起来。
陶纯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轮椅扶手,看着曹偌溪的眸光复杂无比,最终无奈的压下心头的万千复杂,哑声道歉,“我……我今天来是想向你道歉的。”
曹偌溪继续低头帮傅先生修剪指甲,嘴角凉凉的勾起,直接当她的话是空气。
人的性格不是一天养成的,自然也不是一天就能改变的。
尽管陶纯此刻变成了落魄千金,可在曹偌溪这个强大的对手面前,还是自动开启了骄纵模式。她从来没有这样吃过瘪,手指越发的用力,指尖早已苍白一片。昏暗的眸子里闪过愤怒和憎恨,声音不由的提高了几分,“曹偌溪,你的修养呢?我在跟你说话,你居然无视啊?”
蓝子昊听着她的语气,微微的蹙眉,可却还是隐忍着。
曹偌溪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慢条斯理的帮傅先生修剪好最后一个指甲后,用热毛巾帮他擦了擦手,等到忙完了之后,帮傅先生掖了掖被角,之后才站起来看着陶纯。她的眸光平静的毫无波澜,里面荡漾着清冷的光泽,轻轻扬起的唇角明显的夹着一丝不屑。
陶纯的指甲似乎要镶嵌到轮椅扶手里面,因为愤怒,气的肩头微微的颤动着。她很想发作,很想像个泼妇一样冲上去撕碎她那张优雅的面孔,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脸颊还隐隐的作痛,父亲扇她的巴掌还依稀留在脸上,想到父亲这两天的唉声叹气,还有母亲这两天的泪水,她咬牙忍住心底的波涛汹涌,再一次哑声道,“曹偌溪……这一次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跟你作对。但是,我只是帮凶而已,我本人并没有对你们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你觉得傅家应该这么赶尽杀绝吗?不管怎么说,傅京东是我的舅舅,我妈妈也是傅家人,你们傅家这么赶尽杀绝是不是太过分了?”
曹偌溪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事已至此,她已经从家里女佣那里听说了陶家的遭遇。她以为这一次陶纯是真的会知错了,可听她的口气并不尽然。她不说话,只是不屑的看着她,眸光清冷一片。
陶纯终于是忍不了了,她没曹偌溪那么能沉得住气,眸光愤怒的直射着她,“曹偌溪,我在跟你说话,我在向你道歉!你真的是毫无修养!!”
蓝子昊眸光微微沉,低头扫向陶纯的眸光凉凉的。
曹偌溪终于开口了,她走上前,看着陶纯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一个本身就毫无修养的人,是没资格指责别人的!”
陶纯愤怒的咬牙,“曹偌溪……你别这么得意好吗?你小心遭报应!”
曹偌溪看着她有些扭曲的脸色,淡淡的道,“这话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吧,我从来没做过坏事,所以不用担心。而你,就不一定了。”
陶纯气极,简直是恼羞成怒,愤愤的瞪着她,想着父母的叮嘱,忍着心底血粼粼的疼痛,咬牙,“好吧,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吵架的。我是诚心道歉的,希望你原谅我。以前是我小肚鸡肠,是我嫉妒你,嫉妒你能得到子昊的爱,所以我才会那样报复你。以后不会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这一次,请你原谅我,给陶家一个机会。”
曹偌溪挑眉看着她,很直接的拒绝,“对不起,我不会再选择原谅你。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过不去?就因为你爱的男曾经喜欢过我?所以,你就这么疯狂的报复我?上一次阮静初的那件事,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从今天以后,你对我来说就是路人甲而已。我的态度很明了,不原谅,也不记恨。所以,你别再隐忍着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道歉,我看不出你的可怜,我只会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陶纯气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指着她道,“曹偌溪,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冷血?”
曹偌溪不以为然的勾唇,“我以前也没发现你有病,你心理有病。你伤害我的时候,我只能承受。等你不伤害我的时候,你来道歉我就必须要原谅?你以为你是谁啊?整个世界被你主宰吗?以前奶奶说你是被姑妈宠坏了,我不太相信,我觉得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家境优雅的女孩子,一定是很有教养,就算是性格有些骄纵,但一定是个心理健康的女孩子。可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你的心理健康很有问题。”
陶纯双眸泛着红光,呵斥道,“够了!曹偌溪你够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来教训我?”
一直没有说话的蓝子昊墨色的瞳仁闪了闪,他很赞同曹曹的话,陶纯的心理真的出了问题。
“不是教训,是善意的提醒,当然你也可以无视。”曹偌溪不想在病房跟她争吵,她相信吸引力法则,相信好的磁场会吸引好的精神信念,吵架这种事还是不要在病房发生的好。
“曹偌溪,你当真要这么冷血?要把我们全家逼上绝境?”陶纯有些崩溃,本来是听了母亲的数落过来求情的,可是到这里之后又发现自己完全拉不下脸。即使道歉了,还是有些不甘心。
曹偌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坦白道,“我的冷血只是针对于某些人,比如说一直存心跟我过不去的你。还有一件事,我需要为我公公澄清一下。公公并没有把你们全家逼上绝境,他只是收回了他曾经给予你们的一切。据我所知,以前你爸爸只是公司的小职员,所以,你们现在只是回到了起点。事实上,你们现在的条件比最初要好。你跟蓝经理已经工作了,完全可以养家糊口。你现在所不能接受的是自己从千金大小姐,一下子变成普通人了,心理落差是会有的,但是习惯就好。再说了,你们现在还年轻可以慢慢奋斗。”
“够了!我不是来听你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的!我不听!我不要听!!!”陶纯眸底一抹疯狂闪过,捂着自己的耳朵。
曹偌溪再叹息,无奈的看向蓝子昊。
蓝子昊只能尴尬的道歉,“对不起……我先带她回去。”
陶纯却是不甘心的摇头,“不……我现在需要冷静。”
曹偌溪点头,“你的确需要冷静,必要的时候还需要出门左拐乘坐电梯去五楼的精神科挂号看心理医生。”
陶纯脸色有些扭曲,她逼着自己闭上眼睛,深呼吸,手指微微颤抖着。
随着她的沉默,病房内也安静了下来。
曹偌溪看着陶纯闭上眼睛,才看向蓝子昊。她的眸光有些复杂,有些同情他这一年多的婚后生活。可想而知,跟陶纯这样小肚鸡肠的女人结婚婚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可蓝子昊之前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他一直温润的隐忍着。想必是在为自己曾经犯的错在忏悔和弥补……
蓝子昊看着她的眸光同样复杂无比,有歉意,有无奈,有克制……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的交流后便移开了,他们两人都是理智的人,自然知道避嫌,尤其是当着陶纯的面。
半响,陶纯睁开了眼睛,自己转动着轮椅上靠近傅野,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苦笑,喃喃的道,“其实我跟我表哥小时候很好,小时候我最喜欢去外婆家,表哥很早就学会骑单车了,他会骑单车带着我到处看风景。小时候舅舅的事业并没有起步,所以那时候家里的生活条件并不好,但是舅舅很疼爱表哥,而我每次去外婆家表哥都会把他的零食跟我分享。有别的小朋友欺负我的时候,表哥总是第一个冲出来保护我,可我居然为了报复曹偌溪,居然跟上官凝说表哥怎么样都无所谓。我……我是真的疯了吗?”
曹偌溪看着她颤抖的眸光,微微叹息,想着她能说出这些话,还记得这些事,总算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陶纯伸手握着傅野的手,眼角有泪水滑落下来,“表哥……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我真的错了,对不起……”
半响,她颤抖着眸光看向身后的蓝子昊,语气也没那么尖锐了,只是大概因为情绪激动所以声音有些沙哑的破碎,“子昊,你帮我去车里把我的手机拿来。我想跟表哥拍张合照,就像小时候一样……”
蓝子昊没多想,点头,“好。”
相比于她这两天的歇斯底里,这样的要求,已经缓和多了,他怎么能不答应?
陶纯看着蓝子昊转身离开,原本悲伤的眸子里突然涌出一癫狂的恨意,估摸着蓝子昊已经进了电梯后,她突然狰狞着面孔看着曹偌溪,从自己的包包里面摸出早已准备好的尖刀,夕阳西下,金灿灿的光线洒在尖刀上,晃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曹偌溪眸光一沉,心口一冷,看着她的尖刀就要往傅先生的胸口扎去,她奋不顾身的冲上前,抢夺她手中的刀,“陶纯!你疯了吗?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想杀人吗?疯子!!!!!!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惊恐愤怒的叫声划破病房,曹偌溪的力道过猛,导致陶纯的轮椅被撞的摇晃了几分。
在抢夺尖刀的过冲中,陶纯跟曹偌溪扭打在一起,虽然陶纯双腿残疾了,可人疯狂起来的力道很惊人。
曹偌溪手背被划了几道,鲜血淋漓的,可仍然没有抢走她的刀。
陶纯脸上闪烁着阴郁的狰狞之色,狠狠的推着曹偌溪,一手往病床上的傅先生身上扎去,她疯狂的怒吼,“我就是疯了!我要你痛不欲生!!!曹偌溪,你不是爱傅野吗?我现在就要杀了傅野,让你永远的痛苦!!!!”
曹偌溪不顾满手的鲜血,心揪到了嗓子眼,扑上去一脚踹向陶纯的轮椅。
陶纯的手臂方向一偏,扎到了床单上面,她的恶人跟着轮椅滑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可是轮椅是滚动的,是有惯性的,往后滑的猛,就会快速往前弹。
曹偌溪第一时间按了急救铃,俯身检查傅先生的伤势,没有料到陶纯的刀又向傅先生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