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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玩物

不学鸳鸯老 白鹭成双 12480 2024-05-22 08:30

  车帘被人飞快地按下了,甭管是紫棠的袍子还是水红的罗裙,统统都遮盖在了后头。

  众人咳嗽的咳嗽,望天的望天,都当什么也没看见。周和朔合拢了嘴,转身若无其事地道:“既然有客人在,那咱们也不好多打扰。”

  “是啊是啊,还是回车上饮茶听曲儿。”随从附和,连忙替他开路。

  周和朔颔首走了两步,又往旁边看了一眼:“景允?”

  李景允还站在车辕边,似乎在走神,听见喊声,他动了动,却没回头:“我就不去了,还要继续找人。”

  周和朔也不强求,只笑道:“有什么需要吩咐他们一声。”

  “多谢殿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李景允盯着车帘看了半晌,不耐烦地道:“还不给爷滚出来?”

  帘子颤了颤,接着就有一只小爪子伸出来,犹犹豫豫地抓住帘边儿。

  花月伸出半个脑袋,皱眉看他一眼,吸了吸鼻子:“您怎么在这儿?”

  听听,问得多理直气壮啊,活像来错地方的人是他。

  李景允气笑了:“爷要是不在这儿,哪儿能知道你这么能耐啊,府上那‘光宗耀祖’的匾额就不该挂在祠堂,该挂在你脑门上。”

  花月:“……”

  车帘被掀得大开,沈知落沉着脸看向他:“三公子。”

  “哟,沈大人。”李景允皮笑肉不笑,“身子不好就多歇着,怎么老惦记别人家的丫鬟?”

  “三公子也说,她只是丫鬟。”沈知落眼皮微抬,“既只是个丫鬟,您又何必动怒。”

  “别说丫鬟,就算是一条狗。”舔了舔后槽牙,他勾唇,“只要是我养的,就没道理对着别人摇尾巴。”

  沈知落气乐了,抬袖扶额:“狗卖不卖?”

  “不卖。”他将人扯过去,低下身捏着她的爪子朝他挥了挥,“回见您嘞。”

  殷花月恨不得咬他一口。

  沈知落还想再说,李景允已经拉过人往回走了,花月水色的裙摆一扬,在空中划了道弧,飞花似的随着人而去。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若有所思。

  手腕被拽得生疼,一路跌跌撞撞的,花月抬头看向前面这人,忍不住道:“奴婢认得路。”

  “你认得哪条路?”李景允头也不回,“是去小树林的路,还是去人家马车的路?”

  “公子。”花月觉得好笑,“奴婢所作所为,并未违背将军府的规矩。”

  “那倒是。”他无不嘲讽地道,“毕竟将军府也没不要脸到将不许人白日苟且的规矩写在明面上。”

  “……”脸色有些难看,花月张了嘴又合上,抿唇低头。

  她如今算是看清了,要指望李景允嘴里吐出什么好话,那还不如去旺福嘴里挖象牙,话说得再难听,她当奴婢的,也只能受着。

  背后听不见什么响动,李景允反而更来气:“怎么,觉得爷说得不对?”

  “没有。”花月顺从地道,“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行啊。”他甩开她的手,哼笑,“你这是认了自个儿是狗?”

  抬头看他一眼,花月平静地道:“汪。”

  牙齿磋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李景允勉强维持住笑意:“那爷说你与人苟且,你也认?”

  花月交叠好双手,姿态恭敬地朝他躬身:“奴婢认。”

  李景允要气死了。

  他活了二十年,从来都是把别人气个半死,头一回被个小丫头片子气得头昏眼花,差点没站稳。

  上回还知道狡辩呢,还知道说他比沈知落好呢,眼下倒是好,破罐子破摔,一副反正他拿她没办法的模样,看着就火大。

  “你图个什么?”他烦躁极了,“京华男儿何止千万,你想嫁人,有的是好人家给你挑,何必要做那不知廉耻的勾当。”

  花月也跟着寻思了一番,然后道:“就图奴婢喜欢吧。”

  “喜……”李景允抹了把脸,“你是眼睛瞎了还是怎么的,能喜欢个绣花枕头?沈知落除了皮相好看,还有哪里讨人喜欢?”

  花月越说倒是越从容了:“皮相好看就够了,反正要别的也没用。”

  有眼无珠、鼠目寸光、不知好歹!

  李景允转身就走,步伐跨得极大,衣摆都甩得生风,身后这人倒是跟了上来,碎步款款,却没再开口多说半句话。

  回到车上坐下,他抬眼看着跟进来的人,冷声道:“还跟着我干什么,回去找你风华绝代的沈大人不好?”

  花月温和地在他身边跪坐,低头道:“回公子,马上要到猎场了,按照夫人的吩咐,这个您还是先拿好。”

  周和朔上次还给她的白玉鸳鸯佩,被她重新穿了红绳,妥帖地放在了锦盒里,眼下打开来捧到他眼前,华美依旧。

  又是这个东西。

  李景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里墨色幽暗,片刻之后,他用指尖勾起丝绳:“上回爷问过你,若爷不喜欢,你还会不会系。”

  鸳鸯佩摇晃到她眼前,他透过上头镂空的缺口看过去。

  花月恭顺地颔着首,琥珀色的眸子里半点感情也没有,伸出双手将玉佩接了,食指勾过他的腰带,将丝绳往里一带,再用拇指穿过,往鸳鸯半佩上一套。

  “好玉做良配,美眷添福喜,祝公子马到功成。”

  她抬头再拜,福礼做了个周全。

  先前还会红着脸吞吞吐吐,去了一趟人家的马车,回来就是这副虚伪至极的表情,李景允半阖了眼看着,眼底戾气陡生。

  花月跪得正好,冷不防就被人拉了一把,这回她熟练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人一肘子。

  李景允的反应怎么也比沈知落快,她刚用力就被他出手按住,手腕被交叠,他一只手就将她捏了个动弹不得。

  “怎么,他抱你就无妨,爷抱你还要挨打?”他欺身过来,伸手捏了她的下颔,“公平何在?”

  花月试图挣扎,可只尝试了一下就放弃了,任由他抱着:“沈大人动手也会挨打,公平得很。”

  “是吗。”李景允嗤笑,“爷看着你倒是高兴得很,依偎在人家怀里,动也不动。”

  那个关头,要怎么动?沈知落突然拉她过去,她都没来得及反应,鼻子还撞在了他的肩骨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等她反应过来,沈知落已经抬袖将她挡住。

  周和朔是见过她的,知道她是将军府的人,她若还跳出去露脸,那不就是个二傻子么,就连这位公子估摸着也会受牵连。

  心里直嘀咕,花月也不想与他争辩,毫无生气地道:“是,奴婢高兴。”

  掐着她手腕的力道陡然收紧,面前这人离她更近了些,近得她都能看见他眼底跳着的火气。

  打量两眼,花月觉得好笑:“奴婢于公子而言,不过是车前马卒,手中玩物,公子又何必为这些小事着急上火。”

  “玩物。”李景允冷了眼神,“你见过给玩物上药喂食的?真正的玩物,坏了就扔,哪还有往回捡的。”

  花月想了想:“也不一定,您那把珍藏的佩剑坏了也没扔,还时常擦拭呢。”

  “……”

  气得要疯了,李景允张口,将人捞回来就狠狠地咬在了她的侧颈上,雪白的獠牙抵着细腻的皮肉,一咬就陷下几个窝。

  始料未及,花月“啊”地痛呼出声,想退后,却被他擒着手搂着肩背压了个死紧。

  “你……你松口!”她慌了,全力挣扎,“要杀要剐也来个痛快的,脖子破了流血都要流半个时辰!”

  李景允置若罔闻,一双墨瞳阴阴沉沉,兀自叼着她脖子不放。

  这才是只狗吧?花月哭丧着脸,正经主子哪有咬人脖子的,咬一处还嫌不解气,换了左边接着咬。温热濡湿的气息喷洒在颈间,又痒又麻。

  她动弹不得,也看不见自己脖颈流血了没,心里慌得没个底。

  “他方才,也是与你这般亲近?”李景允松口,垂眼看着自己的杰作,漫不经心地问。

  花月连忙摇头:“没有。”

  “那是怎么样的?”指腹拂过牙印,轻轻刮了刮她的耳垂,“你倒是说说,往哪儿下的蛊,爷也试试。”

  花月觉得好笑:“公子何必非要计较这个,奴婢区区下人,眼光未必有多上乘,说一句沈大人好看,公子也未必就是比他差,放眼整个京华,仰慕公子的人少说千百,公子实在不必斗气。”

  不说还好,一说他又露出了獠牙。京华千百人都知道他好,凭什么身边的狗反而瞎了眼了,要看上别人美色,还要因为别人同他呛声。

  花月一看就知道他又要咬人,连忙道:“公子,马上要到猎场了,韩小姐就在前头,您好歹收敛些,别叫人误会了去。”

  “误会什么?”他抬了抬眼皮。

  “自然是误会公子风流多情,与身边丫鬟都有染。”花月皱眉,“还未娶妻就先传这些风声,对您没什么好处。”

  李景允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有道理,爷不能让人误会。”

  心头一松,花月正想缓口气,结果就听得他下一句道:“要染就真染了,也好不白背骂名。”

  殷花月:“……”

  先前他调戏逗趣,她还会脸红心跳,惴惴不安,可如今他话说得再过分,花月也只当他在玩笑,无奈地道:“还请公子放奴婢一条生路。”

  “跟着爷吃香的喝辣的,怎么就不是生路了?”

  花月轻笑,垂眼问他:“公子可还记得奴婢背上的伤怎么来的?”

  脸上的放肆之意一点点收敛,李景允抿唇,略微有些暴躁:“先前是爷没防备,往后不会了。”

  “奴婢更希望没有往后。”她挣了半晌,终于是挣开了他的桎梏,揉了揉手腕道,“公子若是开口,自然有大把的人愿意陪您逢场作戏,可奴婢的命只有一条,奴婢很惜命,还请公子高抬贵手。”

  手里一空,怀里也是一凉,李景允迟缓地拂了拂衣袖,纳闷:“为什么是逢场作戏?”

  花月一顿,跟着就笑出了声:“那换做逢迎示好也成,没差,公子爱用哪个词便用哪个。”

  她整理好裙摆,朝他屈膝:“奴婢会准备好其他东西,待会儿到了地方,还请公子赏脸。”

  李景允沉默。

  她脖子上的牙印很深,没流血,但一时半会儿都消不下去,换做旁人,肯定会在意一二的,不说多娇羞,脸红一下是必然的。

  可是殷花月没有,她掏出箱子里的小铜镜看了一眼,神色很平静,仿佛只是被狗咬了一口,顺手就拿一条白布来顺裹上了。

  李景允想不明白,是他话说得不够清楚,还是姿势不够亲昵,为什么他养的狗会是这个反应?

  天色渐暗,夜幕笼罩天际之时,太子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猎场。

  花月提了一盏琉璃灯在前头引路,李景允跟在后头,一双眼里依旧充满困惑。

  “前些时候夫人替您送了回礼去韩府,是一只玛瑙手镯,韩小姐要是提起,您敷衍也好,别说不知道。”

  “用膳的地方在楼上,上头只有您与韩家小姐,奴婢随他们一起回避,公子若有别的吩咐,开窗喊一声便是。”

  站在楼梯边上,她转身将灯塞给他,认真地道:“别太早离席。”

  烛火照在琉璃上,透出来的光有些晃眼,李景允迟疑地伸手接过,这人却转身就走了。

  步伐轻快,一点留恋都没有。

  花月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好不容易在厨房里拿了个馒头,哪儿还顾得上别的,将任务完成了就躲去楼下啃,两只手抱着白生生的面皮,啃得又快又仔细。

  有人在她身边坐下,给她递了杯水。

  “多谢。”花月接过来要喝,余光往旁边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她就不敢再斜那杯子了,尴尬地停住手,笑道:“是你啊。”

  先前在韩府来替他们开门的那个小丫鬟,依旧笑得甜甜的,轻声同她道:“姐姐,我叫别枝。”

  花月笑得有些发虚:“是韩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别枝摇头,轻叹又笑:“这已经是小姐最高兴的时候了,自是不会想要旁人打扰,你我能躲在这儿,偷上许久的懒。”

  花月跟着点头,端着一杯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姐姐别怕。”别枝歪着脑袋道,“水里没毒。”

  那谁知道真没假没啊,花月笑了笑,没动。

  别枝抿唇,双手搭着膝盖,低声道:“咱家小姐挺幸运,一出生就得了长公主青睐,有长公主撑腰,没人敢欺负她。可是,她也挺可怜,每次长公主的雷霆手段,到后来都会让她背上恶毒之名。”

  “姐姐是景允公子身边的人,小姐讨好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想着害姐姐。”

  花月听得挑眉,想起上回韩霜来东院说的话,恍然:“你的意思是,你家小姐未曾生过我的气?”

  “姐姐是景允公子的宠奴,将来也是要与小姐朝夕相处的,她生你的气做什么?至多不过气公子绝情。”别枝唏嘘,“小姐与景允公子认识好多年了呢,先前两人关系也挺好,可后来,公子误会了一些事,就冷落小姐至今。”

  “姐姐若能帮帮忙,那将来小姐过府,想必也不会薄待于你。”

  花月来了兴致,随手将杯子放下,问她:“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别枝面露难色,犹豫片刻道:“具体如何,我一个丫鬟也不清楚,听说是景允公子吃了没由来的醋,故意冷落我家小姐,没人给台阶下,他也就一直没低头。”

  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别枝拉着她的手臂晃了晃:“好姐姐,你一定肯帮忙的吧?”

  花月跟着她一起笑,笑得比她还甜:“肯的呀,要我怎么帮?”

  “这个简单。”别枝道,“眼下他们缺的就是互相了解和亲近,姐姐且将景允公子的喜好和起居习惯说与我听,我再想法子让小姐对症下药。”

  “喜好么……”花月盯着她的手看了看,微笑,“也没什么特别的,偶尔爱吃蜜饯。”

  “那起居呢?”别枝凑过脑袋来,“公子平时都在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归府?”

  “这个每日都有不同。”

  别枝想了想,笑道:“那怪不得四月初九的那日,我家小姐去寻,公子却恰好不在府上。”

  四月初九?花月不动声色地抬眼,正撞见别枝的视线。别枝的眼睛颜色很浅,静静地盯着她,眼里带着打量和些许试探。

  心思微动,花月含笑便道:“你记茬了,那日公子未曾出门,也没收到什么拜帖。”

  别枝一愣,连忙掌嘴:“是我记性不好,那许是别的日子。”

  她也没计较这错漏,只突然伸手揉了揉肚子:“哎……”

  “怎么了?”别枝连忙扶住她。

  “刚吃的馒头好像有点馊。”她皱了脸,龇牙咧嘴地道,“你先守着,我去去就回。”

  “好,姐姐慢点。”别枝朝她摆手。

  花月起身往茅房走,一离开身后那人的视线,脸色就恢复了正常。

  先前看见韩霜,她是真信这姑娘喜欢李景允,可眼下这小丫头三言两语的,她倒是觉得不对劲了。

  打听喜好也好,起居也罢,都还算正常,可套她的话算什么?

  四月初九那天,她被太子抓去了栖凤楼,李景允应该也在那附近,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不能往外说,尤其是不能给一个手上半点茧子也没有的下人说。

  回头看一眼那亮着灯的二楼,花月摸了摸下巴。

  这天晚上的宴席进行得很顺利,李景允出来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花月看了一眼韩霜,发现她也没哭,那起码过程不算太惨。

  李景允瞧着兴致不高,瞥她一眼,将琉璃灯还给了她,然后回去倒头就睡。

  第二天就是“开山头”的日子,一般来说由地位最高的人将笼子里的兔子射杀,之后众人就可以开猎,可是今年有所不同。

  长公主和太子殿下一同到了猎场,若论尊卑,那自然是太子高上一头,可论长幼,却该是长公主为先,两边颇有较劲之意,以至于这山头许久也没开起来。

  最后长公主竟是娇笑着道:“听闻李家府上的公子箭法卓绝,百步穿杨,不如让他来开好了。”

  这提议有些荒谬,可难得的是,周和朔也点了头:“景允,还不多谢长公主赏识?”

  李景允出列,刚要行礼,长公主就掩唇笑道:“你可是霜儿未来的夫婿,一家人,行什么礼啊,免了吧。”

  周和朔不屑:“李府与韩府什么时候定的亲事,本宫怎么没听说。”

  “皇弟消息不灵通,这姻缘之事,还是女儿家知道得清楚。”长公主摸着尾指上的护甲,抬着下巴道,“霜儿知书识礼,李家公子文武双全,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婚事了,李家夫人也点了头呢。”

  “可本宫怎么听说,景允近日独宠一人,府里什么好的东西都往那人房里堆了。”周和朔摇头,“婚姻大事,还是要你情我愿来得好,强扭的瓜有什么甜头?”

  花月站在李景允后头,越听冷汗越冒。

  这怎么两位官家还吵起来了?吵就算了,方向还越来越歪,公子爷在府上有什么独宠的人,她怎么不知道?

  “殿下。”沈知落突然开口,“吉时要过了。”

  周和朔回神,摆了摆衣袖:“景允,开吧。”

  “是。”

  带着翎毛的长箭又快又准地射中了笼中白兔,栅栏一开,贵族子弟纷纷吆喝起来,策马就往山上冲。

  花月面带微笑地看着,将背篓和榕网都递给后头的八斗,以便他跟着去捡公子射下的猎物。

  然而,李景允收回弓,竟直接开口道:“你随我去。”

  花月一愣,左右看看,不太确定地道:“公子,奴婢去?”

  “嗯。”

  “奴婢一介女流。”她皱眉比划,“未必有八斗力气大。”

  “爷就要你去。”李景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不乐意?”

  花月摇头,将榕网往身后一背,朝他笑了笑。可刚打算跟他走,就觉得后脑勺没由来地一凉。

  她下意识地往身后看,就见猎场上龙旗烈烈,长公主坐在龙旗之中把玩着手指,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心里咯噔一声,花月僵硬地道,“奴婢要是说不乐意,眼下还能不去么?”

  顺着她的视线,李景允看见了场边站着的沈知落,那人捏着乾坤盘,正目光深邃地望着殷花月的方向,似忧似虑,欲语还休。

  “想留下来同人私会?”眼神冰凉,李景允替她理了理肩上的网,贴近她低声道,“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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