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人话。”李倩急于知道答案,完全不给我卖弄高深的机会。
我又看了一眼夏蕊,她已经停止做笔记,抬着头盯着黑板,注意力全在讲课的老师身上。
这次能看清她的脸,谈不上多漂亮,就是很普通的那种女生,但有一种清纯的味道。
“李法医,你觉得有问题么?”我抽出一支烟,刚准备点上,可突然想起这还是在公共场合,于是又给装回烟盒。
李倩没想到我会以反问的方式回答,愣了一下,往窗内瞥了瞥,说:“要是从现代医学上来讲,她没什么问题,有心跳也有体温,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可……”
可能是注意到还有外人在场,李倩只把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止住。
范主任不清楚我们在讨论什么,看了看我和李倩,问道:“可什么啊。”
“没什么。”说完李倩又向范主任道了谢,给我递个眼神,示意该撤退了。
而正在这时,下课铃也恰巧响了,教室里的学生开始变得躁动,紧接着一窝蜂从门口涌了出来。
看着范主任远去的身影,李倩一把将我拉住,往刚刚夏蕊所在的那间教室走,估计是想杀个回马枪。
可由于走廊上全是人,逆向行驶十分困难,李倩就让我注意一点,看看夏蕊是否混在人群中。
大约过了三分钟左右,走廊上的人才开始少了,等回到刚刚那间教室外面,发现里面就只剩夏蕊还坐着。
“进去和她聊聊?”我站在门边,向李倩提议。
李倩没接话,只是摇摇头,背靠在另一面墙上,眼睛却盯着教室里的夏蕊。
不知道夏蕊之前是不是这样,但现在她这样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教室里,总让我觉得她格外可怜,像是被人孤立了一样。
这个年龄段的女生,不该是无论干什么,都和几个要好闺蜜成群结队么。
我正这样漫无目的乱想着,夏蕊开始整理桌上的课本,紧接着把外套上的帽子带上,完全遮盖住自己的脸。
夏蕊的脚步很慢,从最后一排走到门边,在从我身前经过时,停住脚步,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没躲闪,也看着她,霎时四目相对。
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我在夏蕊的眼神中看不到一丝情绪波动,如同一潭死水。
很快夏蕊就把头埋下去,把自己的眼睛藏了起来,然后加快速度,往走廊的左侧走去,最后下了楼梯。
“追上去。”李倩沉默了那么久,突然再次开口。
“啊!跟踪尾随女学生不太好吧?”我开了个玩笑,觉得李倩肯定有事瞒着我,她丫明明有机会和夏蕊近距离接触,却偏偏要弄的这么麻烦。
李倩这次没配合我一起扯犊子,反而直接跟了上去,直到快追上夏蕊才放缓脚步。
和范主任说的一样,夏蕊并没有回宿舍,一路直奔学校大门,看样子是想回家。
最终,夏蕊在临近的公交车站停下,是在等车,位置刚好在李倩泊车位的附近。
再次回到车里,里面闷的和蒸笼一样,我无聊地看着站牌前的夏蕊,发现她刻意和其他人间隔了一段安全距离,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李法医,你真打算跟踪她?”我正问着,李倩已经启动车子,紧紧跟着夏蕊上的那辆公交。
公交车嘛,一路走走停停,速度快不了,因此李倩也把车开的很慢,惹得后面的车辆司机狂按喇叭催促。
大概跟着行驶了半个小时,夏蕊在一个小区附近下车,随后走进一条巷道。
那条巷子比较狭窄,车开不进去,附近也没有泊车位,李倩怕跟丢夏蕊,也不担心被贴罚单,将车停在路边就让我下车。
“李法医,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我内心的那种感觉愈加强烈。
李倩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让我先别多问,说是等有时间在给我解释,总之不会坑我。
要是别人说这句话,我还相信,可李倩这个笨女人,嘴上说不坑我,那最后多半得坑我。
毕竟,你愿意相信一个猪队友立的flag?
可能是以前送快递的职业病,我下意识的观察了一下附近的情况,以便记住各个路口,寻找距离最近的的派件路线。
这是一个比较老旧的小区,或者说用城中村形容更加贴切,大部分建筑都保留着八九十年代的风格。
话说回来,大学城本就是才刚开始规划修建,前期工程还没能辐射到全范围,发展自然就显得稍不平衡,但这种对比未免太让人绝望。
我受教育程度虽然不高,可喜欢看看杂书,而记得某本书说过,在这种环境下,犯罪率会远远高于其他地方。
跟着夏蕊在各栋建筑间穿梭了半天,她终于在一栋老旧的单元楼门口停下,最终消失在漆黑的楼道中。
这是一栋类似学校宿舍的建筑,不是很高,只有四层,每层大概有三到四户人家,共用一个走廊,看样子就知道私人空间严重不足。
“走吧,去附近找个宾馆,今后几天,我俩可能都得守在这里了。”看着夏蕊走进三楼的某间房屋,李倩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
虽然是城中村,但宾馆一类基础设施还是有的,只是环境不怎么好,价钱倒是亲民便宜。
说起开房这事,中间还有个有趣的小插曲,老板是位中年男人,地中海的发型让人记忆深刻,其油腻咸湿的语调更是让人难忘。
这种城中村,几乎不存在人员流动,所以在一般情况下,宾馆都没什么客人。
而需要开房的,要么是第三产业特殊服务者,要么是年轻情侣。老板一看见我和李倩,一人穿着警服,另一人却披着道袍,本能的误以为我俩关系不正当。
“啧啧啧,哥们挺会玩啊,最近都流行这种制服了么?”老板一脸淫笑。
我懂老板是什么意思,制服诱惑嘛,但我还是更喜欢丝袜美腿。
可没想到李倩会这么单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居然还不知道老板是在开黄腔。
本来光是这样,什么屁事都没有,奈何老板喜欢作死,我和李倩都拿着钥匙准备上楼了,他突然补了一句,问道:“兄弟,你这位什么价位啊?你玩完,我也想点个套餐。”
李倩就算在单纯,这会儿听到讨论价格,也该能听懂个大概,小脸一红,转身面向那位老板,但什么都没说,冷哼一声又转了回来。
看李倩羞涩吃瘪的样子,我忍不住想笑,心说这老板也是胆儿肥,敢问李倩多少价位,她虽然是法医,可好歹有警方的编制,公然调戏女警,够他出去吹一年了。
“陈破晓,你要再笑,小心我告你猥亵罪。”李倩不敢和老板怼,只敢对着我这老实人撒气。
笑着上了四楼,我让李倩把我房间的钥匙给我,上次的反噬一直没好彻底,得先补一觉,说吃晚饭时再叫我。
这里得交代一下,我后面这几天的住宿都是李倩负责了,反正她能报销,就不用假装客气自己掏腰包。
进了房间,情况比我想象中还糟糕,就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别说电视、电脑,就连一台收音机都没有,看来晚上的时间不好打发。
仔细又逛了一圈,发现里面也没独立卫生间,可能太久没住人,老板也懒得打扫,窗台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窗子外面是一片老旧的建筑,正好能看见夏蕊居住的那栋,可能这也是李倩选择这家宾馆的原因,她是下定决心‘偷窥’夏蕊了。
我没那么讲究,也不怕床上不干净,直接就躺了上去。反噬的伤,是直及灵魂,光吃中药也没用,还得靠冥想养神。
冥想不一定得打坐,那都是老一套,我陈半仙自成一派,躺着不是更舒服。
但我没料到,躺着实在太舒服,一不小心就给睡着了。
等我再次睡醒,外面的天已经黑透,看看手机,发现都已经快晚上八点,心里就寻思李倩怎么没喊我吃饭。
出去敲了敲隔壁李倩的房门,过了好半天,她才打开,进去一瞧,我心里顿时不平衡了,凭什么她的房间就有独立卫生间。
而且靠墙边的桌上,开着一台电脑,打开的网页播放着当下流行的直播,主播是个年轻帅哥,没想到李倩喜好这种小奶狗。
“李法医,你这口味不咋滴啊,这种长桃花眼的男人多半不靠谱,都是骗单纯小女生的。”我对直播这些主播并不怎么感冒,平时也没什么关注,可我对自己相面的本事还是比较自信。
李倩杏眼圆瞪,先是说我迷信,后面又让我专心看。
耐着性子看了几分钟,我的兴致逐渐被吸引进去,别说那小奶狗看着不靠谱,但没想到真有两把刷子,之前确实是我以貌取人了。
小奶狗是个户外主播,主打分类是探险和恐怖推理,粉丝还不少,满屏幕都是傻雕网友的搞笑弹幕。
虽说没从头开始看,但根据傻雕网友的弹幕,知道最近本市发生了好几起离奇案件,已经有好几位受害者因被抽干血液导致死亡。
而小奶狗的直播内容,就是根据警方给的部分线索,进行本格或变格的推理,甚至为犯罪嫌疑人心理画像。
先不说他的推理是否正确,但听着十分有道理,关键是变格部分的推理,运用了大部分玄学一派的理论,甚至连阴谋论都给整了出来。
“李法医,我们市最近真出了连环杀手。这事我咋不知道?”我虽然自己就是玄学一派,可还是更愿意相信本格推理。
李倩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陈破晓,那是你不关注民生,这事全城都快传遍了好吧。”
“那凶手有线索了么?我俩这关系,透露点内部消息呗。”受害者被抽干血液而亡,凶手不是变态就是吸血鬼。
李倩叹了口气,回答说有个锤子的线索,而且就算有,也不可能告诉我,毕竟这种事要是到处瞎传,可是要追责的。
“切,不说拉倒。”我继续看着直播,发现小奶狗已经准备下播,不过他说他今晚会亲自去案发现场调查,如果不出意外,会录制现场视频。
当听清案发现场就在大学城附近的时候,我猛的联想起什么,扭头看向李倩,问道:“李法医,你该不会是带我来抓杀人犯的吧?要是这样,我可先撤了。”
我们这行,对付妖邪鬼魅还行,可论对付穷凶极恶的犯人,还是他们人民警察更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