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年代,被滚滚喧闹洪流裹挟的人,谁都无法独善其身,谁也无法置身事外,谁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大海之上的命运更是漂泊在风中。
坠落,坠落,依旧在坠落。
脚下悬空的失重状态预示着最后的结局,没想到未曾将一腔热血给无产阶级的伟大事业增砖添瓦,反而要这养了二十多年的肉扔大海喂鱼了,这玩笑开得有点大。
“小子,发什么呆呢!”
当我满怀绝望的心情准备憋屈地自由落体赴海喂鱼,突然只觉得手腕像被钳子之类的东西狠狠掐住,险些给我捋下一层皮来,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回神。
“嘶,疼死我了”我龇牙咧嘴地仰头看去,只见就在甲板的炮舰之处,刘衡此刻身体悬空一手抓在围栏,一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声音吃力地说道:“小子,还犹豫什么,上..来..啊。”
“刘哥,你,你放手吧,这样下去咱俩都要摔下去的。”我赶忙说道。
“费什么话,我刘衡要救的人,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刘衡咬紧牙闭着眼睛手臂发力将我向上使劲拽了起来。
或许是*****感觉到我的祈祷,或许是上天垂帘,就在我俩在半空中挣扎之际,波峰终于过去,船体渐趋为平稳,我们两个重重地摔在了甲板上,死狗一般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条缆绳垂落在我们身旁,抬头望去只见此刻仓门口附近李小南与珍姐正焦急地望着我们,她们手中不断地在向甲板上被困人员跟前丢着绳索。
“别傻愣着了,快走,一会他•娘•的想走也走不了了。”刘衡骂道,随即抓住缆绳,快速向前手脚并用的爬去,见状我也不敢迟疑,挣扎地起身跟在他身后抓着缆绳向前逃命。
终于在下一个波峰到来之前,我们安全地踏进了船舱,一进船舱迎面就看到眼圈通红挡在我面前的李小南,众目睽睽之下,超友谊什么的我还真不敢想,也不知道怎么应付,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我,我去换件衣服。”随即跑开。
见此一幕,一旁的珍姐轻轻拍了拍李小南的肩膀,安慰道:“我们先进去吧,这里危险。”
驾驶台内,面对这种极端恶劣的海况,动力又一时半会指望不上,无奈之下战士搬来了几台柴油发电机来给维持电报通讯的正常运转。报务员望着左边一张纸上一行数字声音颤抖的不停呼叫道:“呼叫总部呼叫总部,这里是渔夫,我们遭遇极端恶劣天气,我们的处境非常危险,我们现在面临80每小时公里速度的飓风,我们正在同9米高的巨浪搏斗,请祖国和人民放心,我们不会让军舰落入敌人的手中,我舰正全力冲出包围圈,还请总部随时准备支援....呼叫总部,呼叫总部......”
仓促的求救声不断回荡在驾驶台内,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神。几乎所有人都领取了求生衣救生圈,但是依旧坚守在岗位上,打算做最后的一搏。
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扫雷舰仿佛一只漂流瓶,任凭风吹雨打,浪潮冲击,上下翻滚,左右起伏。维修人员正在争分夺秒抢修动力,而我们只能待在船舱内,心中不断祈祷满天神佛的保佑,保佑我们平安回港。船只在我们眼里宛如故事中的闷罐船,而我们便是其中无处可逃的沙丁鱼,将死未死,向生无生。
舱内的气氛,有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即便敞开着门,依旧感觉不到任何空气的流通。
闷,胸闷,仿佛压了一块石头。最糟糕的是我感觉到此刻完全已经失去了方向感,身下船只不停地摇晃中造成我头脑渐渐混沌了起来,到了最后几乎只感到天旋地转,心口泛来阵阵恶心想吐,只能拼命的紧抱着吊床上的铁链才能维持住身形。王大脑袋也看到我的异样,一直在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
也不知道过了漫长的多久,当斜趴在铁链上的我几乎快要失去意识之际,朦胧间听到耳边有若隐若现的声音,那声音颤抖中充满了喜悦:我们,我们冲...出...来了!我们安全了。”瞬间我彻底失去了意识,重重地倒在床上。
当我再次醒来之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头重脚轻,挣扎着起身透过玻璃向外望去,但见白茫茫的一片。
难道,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