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燕辞北从海面上站起来,声音沧桑无比。
“一个野老头。”徐安拍了拍湿漉漉的身子,没好气地回道。
燕辞北吹胡子瞪眼,“你家小媳妇还在我岛上呢!你敢埋汰我!”
陈薇薇?陈薇薇如今在帝岛,难道说,这淘气的野老头,是帝岛的人?看模样好像身份还不低。
燕辞北很满意徐安的惊讶,捻了捻下巴的胡子,“听好了,我叫燕辞北,是帝岛岛主。”
“燕大鸿才是岛主。”徐安顶了一句,其实他知道,燕大鸿不过山中无老虎,猴子成王罢了,真正的帝岛岛主,听说已经闭关了。
莫非这老头真是帝岛岛主,又碰巧刚好出了关?
“鳌猿跟我说,我还不信,你这小子,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燕辞北笑道。
“鳌猿让你来的?”徐安皱了皱眉头,他原先以为,鳌猿让他呆在这里,必然是保守秘密的,看来,只有自身真的强大,靠着自己,才能无所畏惧。
燕辞北似乎看出了徐安的意思,继续说道,“放心吧,你以为人家不知道你躲这里呢,斩蛟会那老怪物,不过是在和鳌猿打太极拳罢了。”
“什么意思?”
“狮子和老虎,还没开打,你这种阿猫阿狗又上不得台面,大概的意思是,秋后算账吧。”
徐安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我的生死是掌握在别人手中的?”
燕辞北点头,“鳌猿大器藏拙,这一次,要表露无疑了。”
“什么时候开打?”徐安仰着头。
“谁知道呢,或许又不打,鳌猿想通了,就把你交出去了。”
徐安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拳头,这燕辞北说的,其实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人家是结义许久的兄弟。
不过不对啊,当初鳌猿可是亲眼目睹,自己的义弟义妹被他杀死的。
“你来找我做什么?”
“见见你。”
徐安冷笑,“见过了,老爷子你走好。”
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总喜欢一副我能定你生死的模样。
燕辞北出奇地没有动怒,背着手走了两步,“我实在好奇得很,你一个没有底牌的俗世人,如何能一次次扭转乾坤,燕大鸿和我说的时候,我起初以为鳌猿一直在帮你,但后来我知道,他也刚认识你不久。”
徐安笑了笑,“我也不知,我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这个理由不错。”
燕辞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突然很不希望,你以后与帝岛为敌。”
徐安怔了怔,自从和燕大鸿达成交易以后,他似乎都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十色杀罚使,他确切杀了三个,但人家也没迁怒于他,而且由于严鱼的缘故,和那些杀罚使的关系,似乎也不错。
遥记得,在巨鲸肚子里,老徐言语之间,是站在帝岛对立面的,甚至,希望徐安能出手剿杀帝岛人。
“你的小媳妇,天生寒体有点麻烦。”燕辞北咧开嘴。
闻言,徐安抬头,脸色一惊。
“不过,我自有法子。”燕辞北笑了笑,伸手遥指,“这样一来,你就欠我两个人情了。”
“两个?”
“自然,一个保护的人情,一个救人的人情。”
徐安苦笑,点点头。
“你很有意思,日后若是没死,来帝岛找我。当然,狮子和老虎打架之前,你不要过来,我可不想引火烧身。”燕辞北掸了掸长袍,缓缓踏步。
夕阳沉岛海的那一方,拖着燕辞北的影子,越来越长。
“做人还是做狗,有得选咯,做人难,做狗容易。做狗不开心,做人一世快活。”燕辞北的声音渐弱。
长途跋涉这么久,这野老头,只为看他一眼,估计是为了那两个人情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徐安垂着头,默念了一句。
小瓶城里,夕阳斜斜铺过,映照着小街小巷,镀上了一层红光。
“徐安,那个大叔呢?”任小玲狐疑问道。
徐安耸耸肩,“他觉得不好玩,就自己乘船回去了。”
任小玲打量了一番徐安,“人都来了,好端端地又回去,这不大可能啊,我说徐安,你是不是把那个老人推下海了,所以打假报告。”
无心的一句话,让徐安嘴巴一抽。
一想到堂堂的帝岛岛主,差点被他推下海,就忍不住乐呵。
“回家!对了,徐安你住哪里?明天还要早起接团的。”任小玲喊了一声。
“我住旅馆,在找房子了。”
任小玲紧了紧眉头,“那不行啊,这段时间都是早团,我哪里有时间等你,不然,你住来我家!”
徐安怔了怔。
“别摆出那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嗤!我是租给你的,左右你也在找房子。”任小玲叉着腰说道。
想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任小玲那破败的双层小楼,好像还有一个大叔租住在那里的。
跟着任小玲走过那条鱼鲜小街,周遭的贩子似乎都认识任小玲,嬉笑着招徕生意。
“鱼公主,我这还有活鱼呢,你看,还会蹦的,你要是不买,我就宰了啊。”
“圣母啊,你今天放生在哪里了,我明天赶去捞啊。”
任小玲脸色铁青,父母过世之后,她独自一人生活,几乎将所有的钱,都给了那些小贩,至于救的鱼,虽然也多,但有什么用,救了一拨,人家就捕捞上另一拨。
任小玲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看到和听到那些鱼的悲戚时,就会忍不住。
鱼贩子们不断大笑,这个世界上,格格不入的东西,总是不讨喜的。
任小玲沉默地往回走,徐安也不敢问,只好在后面跟着。
走到家门口,任小玲转头的时候,已经双眼发红。
“我曾经想过一件事情,等我哪一天离开小瓶城了,我就将海里的鱼都带走。”任小玲一字一顿。
徐安嘴巴微动,一时不知怎么宽慰,在海滩上,那些鱼悍不畏死地扑向任小玲的画面,再次浮现。
破败的双层小楼,据任小玲说,是父母留给她的唯一财产。
“黄叔!”任小玲走进家门喊了一声。
那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人,笑呵呵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提着两根黄瓜和一小袋生玉米,递到任小玲手上,忙活了好一阵,才看到任小玲身后的徐安。
黄叔抓了抓头,看着徐安。
“又是你哦,你到底啷个啊?”
“黄叔,一楼不是还空一间房吗,我准备租给他了。”任小玲急忙解释。
黄叔闷闷地吐出一句,“我都塞满东西了。”
任小玲急忙推了徐安一把,徐安会意,礼貌地开口,“黄叔,我帮你整理就行了。”
“小房东都讲话了,我还能怎么样嘛?”黄叔古怪地吐出一句,往厨房里走。
徐安有点无奈,若不是为了等巨鲸和老徐,他何曾想这样。
任小玲提着素菜,叮嘱了徐安几句后,往楼梯上走。
徐安注意到,在楼梯转角处,有一个小木阁,木阁里,供着一对中年男女的黑白照片,想来,这应该是任小玲过世的父母了。
任小玲是鲸族人,她父母应该也是鲸族人吧?
等任小玲走上楼,黄叔忽然一言不发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模样趔趔趄趄,似乎脚板打滑,身子往前倾斜,往徐安撞来。
徐安皱了皱眉头,这黄叔明显是故意的,莫非是在试探自己不成?
徐安伸手,将黄叔一把扶住。
一股巨大的力道,往徐安的手上压下,如有三四百斤的力道。
气劲?
徐安抬头,惊愕地看着黄叔。
黄叔同样抬头,眯了眯眼盯住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