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港不大,两头隔着望,如果没有那些林立的柜台,很容易一眼望穿。
老黑抬头的时候,神情激动。
那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商港里的一处柜台前。
张伟一脸讪笑,指着徐安,“你一个码头工人,还妄想着换工作岗位呢,这可不是力气活,你做不来的。”
这种打击,不痛不痒。
“我跟你讲,我张伟在小瓶城,也算是一个人物,是不是我太给你脸了,还是说你仗着有些蛮力,都敢翘尾巴上天了。”
“什么东西嘛,真是欠骂!”
徐安皱了皱眉,并非是生气,而是太聒噪了,早知道当初在海神号上,就该一脚把这家伙踢下海。
张伟还在喋喋不休,越骂越难听,到最后,什么小三啊,夺人妻子之类的词都出来了。
任小玲气极,狠狠瞪了张伟一眼,拖着徐安的手往前走。
“我喊人打你,我认识很多人!”张伟看见任小玲转身走开,声音越发无力。
老黑刚好走到,捕鲸人蒲扇大的巴掌,直直掴在张伟脸上。
张伟惊愕地回头,看见老黑后,喉头一苦。
老黑他也是认识的,当初在海神号上,那么凶神恶煞的一个人。
“我骂这个码头工人......没骂你。”张伟哭喊道。
老黑又扇了一耳光,将张伟扇得摔在地上哭爹喊娘,几个保安一见苗头不对,像架烤乳猪一样,将张伟扔了出去。
“老黑。”徐安苦笑。
老黑双眼发红,“从回来那时我就想了,我应该分一半给你的,这样,你也别打工了,咱们有钱!”
徐安皱了皱眉头,有些事情,他不想让任小玲知道。
“老黑,当初讲好了,没事的,咱们回头聊。”说完,拖着一脸狐疑的任小玲,快步走出了商港。
老黑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多好的兄弟啊,哪怕自己受苦受累,也不麻烦自己。
这一来,更坚定了老黑要找拳谱的决心。
......
任小玲家的双层小破楼,黄叔剔着牙签,看着面前的徐安,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
“从明天开始,你该交伙食费了。”
徐安扒了一口饭,将一张银行卡拍在桌子上。
“让我猜猜,一千万还是一个亿?”黄叔脸上没半分惊喜。
“不管多少,就当伙食费了。”
黄叔笑了笑,将银行卡抓在手上,看了一眼后,“这些东西,我知道就行了,你别和小房东讲,她那个脾气,指不定会将你赶出去。”
徐安抬头,一脸疑惑,“我原来想着,你也巴不得我被赶走的。”
黄叔摇头,“我昨晚想了大半宿,你还算不错,就当个贴身保镖吧。”
“我功夫不好,很多人都打不过。”徐安淡淡回了一句。
黄叔站起来,用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似乎在考虑某件事情。
徐安满脸希翼。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还是不行,我不能教你。”黄叔叹了口气。
徐安苦笑,点了点头。
“不过,我听说小瓶城里,以前是有个古武家族的,不过后来惹了仇家,被灭门了。”
“啥意思?”
“练拳的古武家族,听说有漏网之鱼,藏着一本拳谱。”
闻言,徐安瞬间抬头,脸色大惊。
古武家族,在以前,那可是顶天的存在,哪怕现在放眼整个世界,也不会超过两只手的数。
“你确定?”徐安咬着牙。
他必须强大,才能不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牵着鼻子走。
尽管有了七拳图,但还不够,对上鳌猿这样的高手,几乎没有胜算。
“确定,我以前打探过,但没有什么线索。”
“什么样的拳法?”徐安紧皱眉头。
“听说,是一种能让拳头染上烈焰的拳法,至于名字,有待考究。”
大马乡里,老黑抱着手,脸色有点烦躁。
“这是燎手功,很厉害的,我不能卖的。”一个看起来古稀无比的老人,梗着脖子喊道。
老黑旁边,跟着的司机好说歹说,也没能让老人同意。
“真是好东西?”老黑表示怀疑,若是好东西,这老头早练了吧,哪里还是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他们都说好,我也觉得好......”司机回了一句。
老黑气得一巴掌扇过去,若是一本没用的菜瓜拳法,这不是磕碜人么。
大马乡外面,两个脸色阴沉的男子,一步一步往里走。
右边的男子,一脸横肉,“老家伙搬了几次家,躲得了一时,能躲一辈子么?”
左边的男子,衣着光鲜。
拨了拨身上的沙尘,冯顶天暗叹一口气,他原本是不想来二哥地盘的,二哥鳌猿,着实不好说话,但千辛万苦的,终于打听得到,这小破城里,居然有一本古武拳谱。
花费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从一个野武者手上买了线索,查到了大马乡。
斩蛟会最近情况很不好,老七死了,老三老四也死了,所以,老六冯顶天觉得,有必要加强自己实力,练好了神功,将仇人按在地上打。
大马乡的那家破院前,老黑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你就问他,两万块钱卖不卖?”
出于某种宁错杀不放过的心理,老黑还是决定,先买下来再说。
司机也不耐烦了,和老头说话的语气,全没有了先前的尊老态度。
一个孤寡老人,守着一本破拳谱,闹哪样?你要带着下棺材吗!
所以,年轻的司机同志,态度开始恶劣,甚至,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
古稀老人叹气一声,慢悠悠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按住司机的肩膀。
“干哈?你个老头要打我啊!”司机叫嚣道。
嗡!
老黑的眼皮子地下,自己的司机,忽然古怪地痛叫起来,一缕不知哪儿来的火焰,居然在司机肩膀烧了起来,越烧越烈。
“燎手功,会烧人的!”古稀老人怒道。
老黑脸色激动,这一幕足以证明,这本拳谱,当真是好东西。
古稀老人打了个响指,极其诡异的,司机肩膀上的火苗,一下子熄掉。
“老人家,你出个价?多少我都要了!”老黑沉声道。
古稀老人讪笑,“这东西无价,我不能卖的。”
大马乡的村道上,日头很淡,沿着羊肠般的村道,冯顶天显得有点急躁。
一个乡人走过,白了赶路的冯顶天两人一眼。
“祝家人怎么走?”冯顶天抬头。
刚好,这乡人是一个地痞,闻声之后,嗤笑一声,也不答话,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液。
冯顶天咧开嘴,冷冷一笑。
旁边的野武者举拳,往乡人颈背捶去。
林子那边,许多野鸟被惊得飞起来。
古稀老人脸色剧变,佝偻的身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老黑还在相劝,希望能继续磋商,买下拳谱。
“谁练的?”古稀老人忽然问道。
老黑怔了怔,不假思索开口,“我朋友。”
“做什么的?”
“以前做码头工,是个好人,前些日子还救了一船的人。”老黑如实答道。
古稀老人放声大笑,迈步走入屋里,将一本竹制的简片递到老黑手上。
“你快走,记得跟你朋友讲一声,气如火,火连气。”
老黑还想再问,已经被古稀老人呵斥着赶跑。
亲眼看着老黑走远,古稀老人才重新坐在竹凳上,惆怅地吐出一口气。
一个古武家族的传承,就这么交出去了。
那个小子,你福气不浅啊。
祝家传了三十九代,到他这一辈,因为天阉,无法再续香火,收了几个弟子,皆是恶徒,不过是图谋他的燎手功罢了。
够了,够了。
家族无法再兴,索性,就让它随遇而安吧,说不定,碰上一个存善念的人,还能发扬光大,至少,也比落在这恶徒手上的好。
祝枝山抬起头,老泪浑浊。
模模糊糊的视线中,那个恶徒,带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已经踏到了院子里。
两个人,皆是一脸的萧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