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幅曾经当着徐安的面,评价过张贺。
性韧而坚,无大智却善小谋,若放在古代,便是能独当一面的镇关大将。
所以,当张贺提着颜如墨的人头,沉步迈进大厅的时候,徐安没有任何意外。
“收敛一下,送回去吧。”徐安淡淡道。
至于颜家会发难,徐安根本没怕,且不说正和淳于家,文家闹得不可开交,即便现在颜家来攻打帝岛,徐安也有信心守住。
“这样不好,颜家可是五大古武世家之一。”燕大鸿难得来一次,却遇到了这种场面。
“莫非我帝岛就该任着人欺负不成?”张贺脸色动怒。
田仇死的时候,他可是在身边的,为了履行自己的职责,不退不避,直到被杀死。
“我早说过,野武者必生大乱。”燕大鸿皱着眉头。
“你讲错了,这六个帝岛新供奉,为了挡住可疑之人,哪怕敌不过,硬是不退半步!”张贺近乎吼道。
他是帝岛的供奉统领,最明白不过这种英勇就义的壮烈。
“他可以避让的!”燕大鸿也怒道。
“帝岛的脸面摆在那里!你争这口气,争的是帝岛的名声!”张贺虎目迸泪。
徐安收拢野武者的时候,他曾有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他便释然了,因为他发现,这百多号野武者,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胡闹,而是真的把帝岛当成了家园。
大厅外,许多聚过来的野武者,整齐地列队。
田仇的事情,他们也是刚听说了。
此刻,田仇的双腿已经找好,整个人完好无整地收敛在干净的毯子上。
“白港颜家必然会发难,我的建议是,让我带着张贺去颜家那边,周旋一番。”燕大鸿拱手,朝着徐安开口。
徐安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终于明白,和燕大鸿的路,已经是背道而驰了。
张贺没有说话,而是冷笑一声,徐安是怎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当然,哪怕徐安要他以死谢罪,他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老燕,你这话说的,莫非要让张贺去送死不成?”诸葛笑皱眉道。
“诸葛,你不用阴阳怪气的,你我都知道,颜家是怎样的庞然大物,若是攻打过来,你要作何抵抗?”燕大鸿冷声道。
“抵抗?他打我我就打他,何况,这是颜家人错在先,杀了帝岛六人。”
“颜如墨杀的,不过是野武者之流!”
......
“都闭嘴!”徐安显得有点烦躁,不是因为颜如墨的死,而是因为,燕大鸿真的和他越走越散了。
“先将田仇六人好生安葬,便葬在帝岛,让他们归家。”徐安开口。
“徐安,这帝岛如何能安葬野武者?”燕大鸿急道。
“我是岛主,还是你是岛主?”徐安转过头,脸色略显动怒。
“自然,你是岛主。”燕大鸿满脸惆怅,拱了拱手,步履蹒跚地扶着墙柱,走出了议事大厅。
“张贺无错,该赏。”徐安继续开口。
张贺半跪下来,惶惶不敢接受。
徐安叹了口气,沉默了下,迈步走出大厅。
大厅外,百多号野武者听说了田仇的事情,都聚来了。
自然,徐安的发落,他们也听得很清楚。
一瞬间,这些野武者,全半跪在了地上。
这一刻,有自豪,也有希望,他们是帝岛的人,而帝岛,是他们最大的母树。
徐安也略微动容,“我讲过,我不管你们以前如何,如今,你们都是我帝岛的人,有过罚过,有功赏功,若是外人欺辱你们,我也会帮你们打回去!”
......
消息来得有点晚,颜禄正垂着头,看着海图。
一个供奉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面色哀伤。
“何事?莫非又是文家动手了?”颜禄面色不悦。
供奉拼命摇着头,“大公子......被人斩了。”
闻声,颜禄惊了惊,晃了好一阵脑袋,才坐了下来。
“大公子去帝岛,由于没下请柬,被巡守队拦住,一气之下出手杀人,后面......”
“后面怎么了?”颜禄吼道,他不在乎什么巡守队死多少人,他在乎的,是不是徐安真吃了狗胆,敢杀他的儿子。
“帝岛供奉统领出手......斩了大公子。尸骨收敛在外面......”
“徐安!欺人太甚!几个帝岛人的死,就敢要我儿子的命!”颜禄暴怒,一脚将面前的供奉踢飞。
供奉捂着胸口爬起来,“听说......那队巡守,不过是帝岛刚收的野武者。”
“该死啊!”颜禄暴吼,不到一个月时间,死了两个儿子,莫非真是天要亡颜家不成。
“我要踏平帝岛!”
踏平帝岛这句话,若是燕辞北那时候说出来,肯定是没什么问题。
但如今的帝岛,是徐安的帝岛,换句话说,已经具备了一个古武世家的实力。
颜禄虽然动怒,但作为一个上位者,该有的头脑还是有的。
要寻求战友,联络文家淳于家肯定不行,毕竟刚刚打过,何况淳于家还和帝岛交好。
至于马家和明家,向来是抱在一起的,除非物超所值,否则根本不会理他。
所以,颜禄的目光,瞄向了大些的野势力。
大剑门姬舀翻开书信,淡淡看了一眼,揉成碎纸,丢入了海里。
“门主,这可是颜家那边的来信......”旁边一个剑徒开口。
“我自然知道,颜禄那老小子,想和我联手,合力攻打帝岛。”姬舀笑了笑。
曾经有那么一刻,徐安站在巨鳌鳌头,引雷而落之时,姬舀惊为天人。
这一生,他都不想和这样一个人为敌。
“颜家没几年了。”姬舀眯住眼睛,“去,给帝岛送份重礼,拉拢一下,记住了,先下请柬,别像那个蠢货颜如墨一样。”
“晓得了,门主。”
不同于大剑门,依然有很多野势力,对于颜禄开出的优渥条件很感兴趣。
比如仙鹤岛,岛主宋时安面露微笑,三十船资源,足够仙鹤岛十年所用了。
帝岛的故事,由于离得远,宋时安只听到了一些,无外乎北海海域那边,帝岛名声显赫,有无冕第六古武世家之称。
“真是可笑了,山中无老虎,猴子敢称大王,是时候,让那些人看一看,我仙鹤门足以自傲的实力了。”宋时安捻着白胡须,笑得有些开心。
颜如墨的死,衍生的恶果,是颜家联手野势力围剿帝岛。
马跃天收到这个消息,淡淡笑了笑,“真是该打。”
一旁的马长歌闻声,立即附和,“太爷,我也觉得帝岛最近太过嚣张了。”
马跃天转头,古怪扫了一眼马长歌,“我的意思是颜家该打,能引雷诛杀巨鳌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
马长歌怏怏垂首,对于徐安,他总是不服,哪怕救过他,哪怕帝岛的景象让他震撼,他就是不服,堂堂天下第一世家的人,会比不上一个俗世来的人?
离岛上,淳于雄收到风声之后,正犹豫着要派多少人相助。
廉一脸古怪地走进来,“家主,徐安讲了......要我们看戏就好。”
淳于雄闻声,皱了皱眉头,“他想独力应付颜家的联军?”
“他想立威,一战扬名。”角落里,万庚风眯着双眼,自言自语吐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