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往西,若是直去,大概千里之地,会走到一片茫然无际的沙漠前。
不说什么黄沙漫天的风光,在这处沙漠四周,由于渴水,加上沙尘暴的侵袭,早已经人迹罕绝,余下的,不过是些沙兔土狗之类的小兽。
万庚风阴郁着脸,一只手抓着半只血淋淋的沙兔。
另一只手......软绵绵地耷拉在腰上,呈血红色,手臂上爬满了暴凸的筋脉。
这是万庚风吞吃掉蚩尤身首的第二天,异变来得有些迟,但至少,没有让万庚风失望。
原本四肢仅余一肢,而现在,居然已经都慢慢生了出来。
先是蓬松的小肉芽,随后是骨骼肢节,到了现在,已经有了肢体的模样。
万庚风咧咧嘴,有些满意地笑了笑。
忽然间,一股凌厉的威压,直冲脑海,像突然有人拿针刺入一般。
万庚风仰头大吼,脸面的五官上,鲜血渗出来,看起来无比恐怖,连在一旁的赤螭,也忍不住惊吟了几声。
一条血色的小蛇,从万庚风眼睛里爬出,微微蠕动的头颅,停滞了一下。
万庚风咬了咬牙,一只手迅速抠向眼睛,随后用力一扯,连带着眼珠子一起撕拉出来。
“呼!”万庚风气喘如牛,垂头望着手里的血蛇。
随后,居然扔入嘴里,几口嚼着吞了下去。
沙漠上空,久违的乌云忽然涌来,一场急雨,极不合时宜地落下。
......
“轩辕剑?”诸葛笑皱了皱眉头。
如今不管是游戏还是电影,这把上古神器,已经被炒了不知多少次冷饭,当然,真正的轩辕剑,应该还长埋在某处地下。
要知道,那可是黄帝用过的宝物,据说,这把剑曾力挫蚩尤,最后将蚩尤斩杀。
“我也没听说过,这类上古宝物,估计不简单。”诸葛笑微微叹气。
徐安自然知道,但没法子,联想起万庚风的事情,他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
这两天,孙裴和王喜几乎将头埋入了古籍当中,可惜的是,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徐安,你说会不会这样......这世界上,讲得是一物降一物,比方说五龙降世,先有白蛟和赤螭为祸,然后你去极北之地,才阴差阳错得到了金蟠。”诸葛笑沉默了一会开口。
“你们这些文人,说话总是绕来绕去的!”钟南羽在一旁听得心急,没等徐安开口,已经喊起来了。
徐安自然听明白了诸葛笑的话,一时怔住。
他承认,诸葛笑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古时巨火烧山,所以降了天洪,又因为天洪肆虐,最后出现了禹皇。
一物降一物,仿佛是这个世界必经的程序。
当然,任何事物都没有绝对性。
“我是这么觉得,在蚩尤之血重新现世的时候,轩辕剑这等天敌神器,恐怕也会随着出世。”诸葛笑脸色笃定。
“不对啊诸葛,那个付明洁的寸指,也能对付蚩尤之血吧?”钟南羽继续道。
没等诸葛笑出声,徐安已经摇着头,“不一样的,真正说起来,当初斩杀蚩尤的,应该是轩辕剑,而寸族人的寸指,更多的是牵制作用。”
在场的人都一时滞住。
寻轩辕剑的消息,不仅在帝岛发动,为了省去时间,徐安也让人带消息去了燕都。
谁也不知道,万庚风会不会在某一个时间,变成血人重新出现。
燕都的主事人,自然是徐破岳。
徐安留下来的养气法门,他跟着练了近一年之后,隐隐已有所成,双掌之间出招,会迸发出一道微弱的气劲。
而且,徐破岳很明白,若是帝岛覆灭,那么帝岛之后的燕都,等着迎接的,必将是末日临头。
所以,早早的,他便联络了燕都大大小小的世家。
当然,徐破岳并不傻,将徐安要找轩辕剑的消息,说得很委婉,大意是帝岛将面临大战,需要一批上好武器御敌。
“徐安要找宝剑?”万昌云皱眉道。
徐破岳点点头,“你也知道,帝岛的供奉都是善剑的,那些上好的宝剑,往往在对敌之时,会有奇效。”
“若如此,赶制一批便可。”万昌云继续道。
徐破岳笑了笑,“不一样的,那些上年月的宝物,才是最好的,你们留心些,见到不凡的宝剑,尽可拿来我这里,自然,徐家人很记恩。”
在场的人都呼了一口气。
如今的徐家,单不说徐安这个妖孽一般的存在,仅仅是徐破岳,在这等年纪,便能凝出气劲,若是寻到宝剑换来徐家的一个人情。
很值!
会议匆匆结束,万昌云裹着衣服,蹒跚地走入车子里。
隔了好一会,才沉默着侧头,看向身旁的老供奉。
“刚才有没有奇怪的人?”
老供奉顿了顿,随即摇头,“并没有,都是燕都世家的人,我都认识。”
万昌云沉默了下,坐入了车子里,眼睛里的失望一览无余。
车窗外,燕都的街面,已经不同往日车水马龙的景象。
像万家的家道中落,那些往昔的幸福日子,一去不返。
人烟稀少,许多家门店已停业多日,空气中,海上飘来的浓厚雾气,让万昌云皱紧了眉头。
他听说过,自己的那个家兄,现在好像个恶魔一般,骑着一头火龙,肆虐着世界。
带着满腹心事,万昌云回到小庄园之后,很认真地将寻找宝剑的任务,交待了下去。
算起来,如今万家的落脚之处,不过是两栋独楼的面积,两个仆佣,加上五六个徐破岳派来的供奉,便没什么人了。
万昌云有点落魄地站在院子中,站了好一会,才扭身往回走。
他听说过,曾经的万岛,已经被徐安将毒瘴清除,但现在成为了帝岛的附庸之地。
万昌云不怪徐安,他也没有资格怪徐安。
没有徐安,他早就死了,被自己所谓的亲生哥哥杀死。
“万庚风,你现在后悔了么。”万昌云垂着头,身子忍不住颤抖。
没人应他。
打过的凉风,沁入他的身子,冻得他浑身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