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景?怎么会是他?他和我皇兄有什么冤仇吗?”沐浅夏不敢置信地道。
“这和你皇兄的冤仇没有关系,顾辰景想害的人是我。他大可以将你皇兄的死因推到我的身上,然后公之于众,这样不仅会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也会挑拨我与西楚的关系。你皇兄遇刺身亡这件事可大可小,毕竟你皇兄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但当顾辰景公之于天下时,西楚皇帝为了你们西楚的颜面定会讨个说法,甚至西楚和东秦还会有开战的可能,东秦最近几年因常年战争早搞得国库空虚,再也支撑不了大的战役,就算我父皇再宠我,在朝堂官员以及百姓的施压下,我父皇最终也会为了平息西楚的怒火,拿我开刀,给西楚一个交代。而顾辰景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局外人,坐收渔翁之利,这样对他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你觉得他会不做吗?”
“若真是这样,这,顾辰景的心机也太恐怖了吧?”
“皇室之人,怎么可能会有单纯如纸之人?”顾离自嘲一笑,道。
“这段时间我会待在府里,若是哪天能去见我皇兄了,提前派人告诉我一声。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先走了。”沐浅夏淡声道。
说罢,便转身离开。就在沐浅夏推门离去的刹那,顾离突然开口道:“浅浅,我已经正式告诉了我师妹,我这辈子都不会娶她为妻的。”
沐浅夏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淡漠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娶谁不娶谁都不关我的事,你不必告诉我。”
“浅浅,你别生气了,那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没有信守承诺,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抛弃了你,还差点害你丢掉性命,对不起,让你再次对我失望,我以后真的不会再这样了。浅浅,回到我的身边好吗?我这几天真的……很想你。”将这段话说完,顾离感觉仿佛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沐浅夏没有回答,在原地伫立片刻,终是推门离去。
顾离看着沐浅夏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苦涩一笑,闭上眼睛,不愿再想。
…………
沐浅夏在自己的屋里躺了许久,可就是睡不着,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尤其是她从树上坠落下来的瞬间,一次次的在她的脑海间回放,不断提醒着她顾离的冷漠。
沐浅夏实在是睡不着,心烦意乱,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却见院中伫立着一个人,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暗红色的丝带束起来,一半披散,一半束敷,风流自在,优雅贵气。只一个背影,便颠倒众生。
那人似是听到自己背后的响动,缓缓的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熟悉的银色面具。
“永宸?”沐浅夏不敢置信的惊呼一声,又突然意识到这里是离王府,若是招来侍卫,永宸恐怕会被认为是刺客而招到围剿,虽然她相信以永宸的功夫来说寻常的侍卫不会是他的对手,但造成太多的杀孽她还是于心不忍。所以沐浅夏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离王府了,还不告诉我一声,吓我一跳,还以为府里进刺客了。这里可不是你能待的地方,趁没有人发现,你赶紧离开这里吧。”
“你这里的侍卫不是很多,无妨,他们发现不了我的,就算发现了我,又能耐我何?”永宸傲然道。
沐浅夏暗自腹诽,“我知道你超级厉害,可俗话说的好,英雄不敌四拳,顾离虽然武功不如你,但他的计谋却比你强的多,捉你绰绰有余。”但她还是笑着道:“这里可是京城,而这里有事离王府,只要离王一声令下,就会有数万的士兵杀出来,到时候你就算武功再高也没什么用了。而且离王府肯定养着一批武功高强的暗卫,就算他们单打独斗不是你的对手,连起手来也定不容小觑。所以,你还是赶紧走吧。”
“浅浅,你担心我?”永宸没有理沐浅夏刚刚说的话,而是反问道。
“你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救过我很多次,现在怎么也算朋友了吧,身为朋友,我若是在你面临险境而不提醒你,那我这个人的人品未免也太差了吧。”沐浅夏没好气地道。
“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你就安心吧。我若只有你想象中的那点水平,我这个魔尊还怎么当的下去?听说你前段时间被人抓走了,我找了你很久都没找到,没想到你自己又独自一人的回了这王府,怎么样,没受伤吧?”永宸一边说,一边主动地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再加上他周身的气场,仿佛他才是这个院子的主人。
沐浅夏见永宸已经在一旁坐下,就知道他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知道再劝无用,便也走到永宸的身旁坐下,回答道:“我没事儿,其实怎么说呢,那个人也不是将我抓走的,我是主动跟他走的。”
“为什么主动跟他走,是……离王对你不好吗?”永宸停顿了一下,道。
沐浅夏没有注意到永宸神色间的异样,垂眸道:“那天我俩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很不愉快,所以我不想再待在离王府了。”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你不是已经离开他了吗,你大可以直接离去,你这次回来,恐怕以后很难再离开他。”
沐浅夏沉默片刻道:“我皇兄在他的手里,所以我必须得回来。”
“若是你皇兄不在他的手里,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回来了?”
沐浅夏沉默良久,久到永宸以为沐浅夏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时,沐浅夏又突然开口道:“是。”虽然只一个字,却显出了沐浅夏内心地决绝。
永宸的身子一僵,周身的气温都仿佛下降了许多。
虽然他还是如原先一般坐在那里,可沐浅夏却觉得他的周身充满了荒凉、寂寥,明明他离她那么近,可她却觉得他仿佛在另一个世界,遥不可及。
沐浅夏突然又自顾自地说道:“永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并不是西楚。在我的家乡,人人平等,公平、公正、公开是我们家乡的原则,在那里,我们每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以做自己热爱的一切,而且,我们那里是一夫一妻制,按你们这儿的话来说,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因为一些特殊的不可逆的原因,我来了这里,成为了西楚的长公主,再也回不去了。”
永宸没有插话,也没用追问沐浅夏说的家乡在那里,只是静静的听沐浅夏说着,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刚来了这里时,我以为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可我渐渐发现,不是这样的,这里的一切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一个个心机深沉,为了自己的目的和利益,可以牺牲一切。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不例外。我渐渐觉得好可怕,我想要离他们这些人远一点,因为我发现,就算我尽力了,我也做不到像他们这样的狠心。哪怕我明知善良和单纯在这里是行不通的,甚至是你迈向死亡路上的推手,可我还是改不了。永宸,在你们这种人的眼里,我是不是特别傻、特别笨、特别可笑啊?”沐浅夏直直地盯着永宸的眼睛,仿佛想从他的眼底得到真正的回答。
永宸直视着沐浅夏的眼睛,轻声道:“不会。”
可沐浅夏依旧不依不饶地盯着他的眼睛,似是要他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永宸似是无奈一笑,道:“在我的眼里,你和这里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你的善良、单纯、勇敢恰恰是你最美、最吸引我的地方。”
看着沐浅夏我不信的眼神,永宸只好继续说道:“那些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女子就算是我也想离她们远远的,有道是最毒妇人心。而你就像是我们这些人心中的白月光,像我们这种常年运用阴谋诡计的人,内心早已充满阴暗,而你的出现,则像是一缕阳光,撒入我们早已破烂不堪的内心,给我们的人生带来了新的慰藉。”
这是他的心里话,一直想对沐浅夏说,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说出口,如今能够在这样的机遇中说出来,只觉得自己心中轻松了许多。
只是,当永宸将目光移向沐浅夏时,却发现沐浅夏早已趴在石桌上熟睡过去。
永宸无奈一笑,看来他刚刚的肺腑之言她怕是没有听进去了。看着沐浅夏恬静地睡颜,永宸的眼神中充满了宠溺,让人想要溺死在他的眼神中。
永宸就这样静静地盯着沐浅夏的睡颜,仿佛百看不厌,他的眸子里倒映出沐浅夏的身影,让人有种他的眼里这辈子只有她一个人的错觉。直到沐浅夏趴着不安分地扭了扭自己的脖子时,永宸轻笑一声,小心翼翼的将沐浅夏打横抱起,蹑手蹑脚的将沐浅夏抱回屋里。全程动作透露着小心,深怕打搅怀中人的美梦。
就在永宸将其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打算离开时,沐浅夏不知梦到了什么,突然抓住永宸的衣襟,冲他甜甜一笑,永宸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瞬间融化,又继续欣赏了沐浅夏的睡颜片刻,永宸将沐浅夏抓着他衣襟的手轻轻的拉下,小心翼翼的放进被子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上一吻,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