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度主持念经打坐的屋子是一间密室,整个泓德寺最玄妙最隐秘的,没有人引路,基本上无人可寻得了。
那持剑寺僧前面引路,来到一侧室,进去禀报了一个小主持,小主持听说是德平如意两位公主,忙迎了出来。
“请公主进屋!”
德平道:“进屋就免了,我们要见你们的弘度主持。”
皇上对锦恒圣恩隆厚,许可锦恒之女锦香雾每月十五可入泓德寺。
而每月十五弘度都会在密室见锦香雾,为她讲经释道,然后施给丹药。
“这个?”小主持有些为难,弘度今日一般不见别人:“想必公主知道,弘度主持今日要专门给锦恒将军的三小姐讲经,所以不见客人。
“这个也不行吗?”德平傲慢地拿出了黄金令牌。
吓得小主持噗的跪下去:“叩拜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德平微笑吟吟道:“起来带路吧。”
“是!”小主持乖乖答应。
一路逶迤,大略走了二炷香时间,来到一装设华丽的宫宇前,小主持不敢再进,站立不动。出来一个淡蓝布衣的年轻小僧,小主持对他耳语几句,然后告辞走了,小僧道:“二位公主,请跟我来!”然后低头引着把德平如意绕过一座座金殿亭阁,游廊华亭,到了一香雾环绕梵音杳杳的屋宇才停下。
小僧低头道:“主持在内,请公主进去吧。”
室内装设清雅幽寂,屋内一角盘坐着一鹤发童颜的老僧,微微睁开眼,淡淡道:“德平如意公主来了,请坐吧。”
德平如意便坐在蒲团上,面前是一低矮的紫檀木花雕茶几,茶几颜色透亮,显示几分幽宓的气氛。
“请喝茶吧。”德平、如意眨眼一看,茶几上放了二杯茶,也不知道是刚才放下的还是早放好的,只觉得神妙诡秘。
弘度主持淡淡一笑:“两位公主见本尊何事?”
德平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我们有事求请主持?”
弘度还是一副风浪不惊的表情:“请说!”
“我们知道锦恒的三女儿锦香雾已经来了,等一会弘度主持会给她讲经释道,还会主持抽签,所以我们想请主持给锦香雾一支姻缘下签!”
弘度微微睁眼,道:“为何要给她姻缘下签?”
“因为它!”德平微笑,拿出腹内收藏的黄金令牌。
黄金令牌的威严让弘度即刻躬身低头叩拜:“拜见皇上,皇上万岁。”
德平收了黄金令牌,接着道:“所以,弘度主持不要多问为什么,照做便是了。”
此事来的太急,后果关系着皇室二皇子与当今权臣的大事,弘度只是皇室内服务的区区僧道,他如何敢轻举妄动。
弘度沉思片隅,道:“德平如意公主,你们可知道锦香雾和瑞王的姻缘合成是经过皇室星象大师的占卜问道,是大吉之象,这下签何来?”
德平笑道:“凡事不会经久不变,万事万物皆会遇圆融和,遇坎变迁……”
弘度沉吟不语。
德平从左臂衣袖里摸出一大锭金子,从右臂衣袖里摸出一瓶丹顶红放置茶几上,问:“弘度主持,这二者你选哪个?”
弘度脸色微变,沉默不言,为德平和如意这样大胆而有恃无恐的举动而感到震惊。
皇上黄金令牌有三块,一块在皇后手上,一块在太后手上,还有一块在锦恒将军手上,现在德平如意的这块令牌显然来自于皇后之手,德平如意的旨意便是皇后的旨意……
弧度知道,皇后并不受皇上恩宠!所以皇后的意见并不受皇上接受!
更重要的是皇后的旨意与皇上是相违悖……
一个不受宠的皇后旨意违悖皇上旨意其后果可想而知,弧度其实心中答案明确。
而且,这是大事,将来如果闹出事情来,皇上肯定会重重责罪……
弧度这时的选择答案也其实很好选,问题是现在怎样应对这两个不好应对的公主……
皇后不受宠,她们却受宠于皇上,以至于有恃无恐,无法无天,且她们现在手上还拿着圣令无上的黄金令牌!
见令牌如见皇上,抗旨令牌持有者是抗令皇上!——这个坑弧度怎样度过去?
弧度微妙的表情都在德平如意眼里。
德平笑嘻嘻的说:“弘度主持,其实锦恒大将军之女锦香雾和瑞王结亲与否,上签还是下签,都是皇室之事,皇室之事历来纷繁复杂,其中纷纭与主持何干呢?所以弘度主持又何必如此纠结难清呢!”
…………
如意见弧度一直沉默不决,插言道:“弧度主持,这件事只是签筒里掉下来一支签而已,好坏皆是天意,将来皇上责问起来,也于主持无关,又何必纠结难断。”
德平如意说罢站起身来:“弧度主持,我们也无须多说,先去前面大殿了,等一会儿会在大殿观看锦香雾抽签!”
弧度一动不动,德平如意微笑点头,把那锭金子推向弧度,收起那瓶丹顶红,退出了弘度主持的香室。
这摆明是挟迫!
小僧躬身问:“主持,怎么办?”
门外一黑影一闪,飘忽如风进来一个蒙面黑衣人。
弧度一动不动,只是淡淡问:“九殿下在屋顶呆了多时,想必冻着了!”
“谢主持关心。”重墨笑着抹下了脸上的丝巾,露出一张美俊容颜。
原来弧度在感知重墨躲在屋顶偷听。
弧度挥挥手,小僧低身关了房门出去。
“九殿下请坐吧。”
重墨也不客气,就一蒲团上坐了。
“九殿下也是来逼迫弧度的吧。”
重墨盈盈一笑:“弧度乃皇室高僧,普度众生,哪来逼迫二字?”
弧度冷笑:“哼,今日弧度若不能如你们的意,恐怕就此不能安生。”
重墨道:“皇室之事从来没有黑白,没有是和非,赢者为天道,弧度主持又何必坚持己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