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一生竟还有人这样的爱她,她看着桓怏的脸慢慢的模糊起来,一滴滴的泪水渐渐的从眼眶里滴落,纤长的睫毛亦是湿漉漉的一片。
“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桓怏早看见她眼泪的时候,眼底掀起了一丝的波澜,想伸手去擦拭她眼角的泪珠,却还是僵在了那里,良久才慢慢的收了回去。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用复杂的声音道,“若是你喜欢字画,本少爷有好几箱子,你只管去挑拣。”
绛墨伸出袖子去擦拭脸上的泪痕,咬牙道,“妾身哪里是为了一幅画哭的。”
“那又是为了什么?”桓怏的脾气都被耗尽了,语调难得的温柔了些,“说出来,让本少爷听一听。”
“还不是可怜你,竟是这样的蠢笨之人。”绛墨的目光与他的相触,隐隐带着苦涩,“桓家都是狠心至极的人,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呆子来。”
桓怏听到她的话,竟没有半点恼怒,也淡淡的道,“是啊,他们都是机关算尽的人,为何偏要生他们家里,要是孤身一人,岂不是大家干净。”
绛墨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了,不由得一怔,旋即苦笑了起来。
此时外面已经阴沉一片,竟是掌灯时分,绛墨拿出火折子来,只点着了几根烧成半截的红烛。
霎时屋内亮的透彻,好似将彼此的心事也照出来了一般。而她脸上的泪痕也渐渐的吹干了,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
桓怏将那张画丢在那里,然后走到床榻旁,慵懒的躺了下去,那沉重的铁索将他的脖子上勒出了一片红痕,他却好似根本不知道疼一般。
绛墨瞧着那几本书,也不好再逼着他念书了,将那张画像放好之后,便慢慢的来到了床榻上,却见他索然无味,竟又瞧着她的风月之书。
绛墨也坐在了他的身边,两个人一起瞧着那书中的风月情事,她虽读过了几遍,但今日读来越发觉得有趣起来。
两个人倒是难得的和顺起来,瞧起来竟像是神仙眷侣一般。
很快一本书便被他们瞧完了,桓怏的手指落在最后一页的时候,便停住了,英挺的眉微微的皱了皱,随口嘀咕了一下,“这么这张这样的厚。”
绛墨也觉得奇怪,只拿过来细细的瞧了一会,便拔下发簪,拿着钗尖将那厚厚的一页纸挑开,竟是两页纸全粘在了一块。
然而等那两页纸分离之后,却是一幅画,而其中却是画着一个公子,临窗而立,面若美玉,眼若点漆。
桓怏只瞧了一眼,便冷哼道,“这青楼的女人编写故事还好,这画实在是不敢恭维。”
绛墨无奈道,“天下的人谁又能像少爷这般,一幅画价值千金。”
她一边说着,目光一边落在那幅画上,忍不住惊叹道,“这画怎么这样像少爷?”
桓怏正想斥责她一番,一低头果然看见那画中的人与自己有六七分的相似,然后目光落在落款之上,嘴里轻念着那个名字,“花容?”
绛墨皱了皱眉,“少爷可认识她?”
“本少爷以前让很多姑娘侍奉过,只怕其中有这个名字罢。”桓怏瞧着那幅画,满脸的厌恶。
“少爷果然是风流倜傥,只可惜那些姑娘们还念念不忘,您却连她们的名讳也忘记了,可真是狠心至极。”
“本少爷哪里知道是谁?”桓怏的目光冷冷的扫向了绛墨,“除了你旁人的名字本少爷一概不记得了。”
“哦。”绛墨慢慢的点了点头,她似乎从萱儿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只怕也是沦落风尘的姑娘。
桓怏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如玉的面容在烛光下,焕发着一样的光泽,“醋坛子打翻了不成?本少爷与她们什么也不曾发生过,若是碰了那些女人,岂不脏污了本少爷。”
“少爷不必跟妾身解释什么,谁不知晓少爷的风流名声,那些姑娘们经常卖您的画像,挂在床头,若不是经常瞧见您,哪里能画的那样的想象?”
绛墨也是听萱儿说的,不但有桓怏的画像,上京中排的上号的公子哥都是有的,而最贵的便是桓蘅了,只因他从不踏进这风月之地,又是那样纤尘不染的人物,那些女子们心中便多了几分向往。
而桓怏因为众人瞧得多了,也不值什么银子了,只是他生的好看,若是见了画的有些像的,便也有人争抢去。
桓怏一下子愣住了,霎时脸上一阵铁青,“这群贱人居然做这样的事情,本少爷这就带人过去,将她们打死。”
说完他竟真的站起身来了,身上的铁链沙沙的磨着地上的青砖,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您怎么听风就是雨?这会子找谁算账去?”
绛墨忙扯住他的袖子,谁知他这一扯,竟扯到了他身上的铁链,刚刚离开床榻的桓怏再次跌了下来。
绛墨闪躲不及,两个人竟险些撞到一处,幸亏她即是闪躲,才跌在了她的身畔,而正好两个人四目相对,离的很近,炙热的呼吸皆落在彼此的脸颊上。
屋内的红烛被风吹得有些摇摆,他们的脸上亦是忽明忽暗的。
不知不觉间桓怏的手慢慢的抚向她的脸颊,指尖却是一阵冰冷,“为何你们性子那样的像?可面貌却是天差地别。”
绛墨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话,却见他将她袖口里的帕子拿出来,一把盖在了她的脸颊上,霎时她眼前一片漆黑,正要伸手拿下来,手腕却被他重重的扣住了,半点也动弹不得。
“别动。”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她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在她的耳边轻声的呢喃着,“青鸢,青鸢——”
他一遍一遍的唤着那个名字,绛墨的泪渐渐的洇湿了她脸上的帕子。
“妾身就是青鸢,妾身回来找你了。”绛墨的手慢慢的环上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声的呢喃道,“不过妾身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他的手慢慢的落在了她的腰带上,声音里亦是意乱情迷,“好,你回去的时候把本少爷也一并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