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欠师傅的恩情,有机会定会全权还在孙景渝身上,可惜现在还不知许臻将人带到哪里去了。
出了书房回到灵堂,才在师傅棺木前跪下,云初澈便大步进来,“师妹,你没事就好。”东城门戒严,他无法出城找人,还担心滢乐会不会为了去鹿萍书院铤而走险。
见到大师兄悲伤中夹杂担忧的模样,滢乐忙开口将鹿萍书院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末了又问道:“二师兄和景渝去了哪里,前面药铺是怎么回事?”
猜测归猜测,她想听听大师兄是怎么说的,许臻的身份来历她不清楚,或许跟师傅感情最深的云初澈会知道也说不定。
小师妹脸上的哀痛云初澈看的分明,师傅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不仅没查到凶手,还让许臻带走了仁济药铺所有贵重药物及财产,就连师傅最疼爱的孙子景渝也被贼人掳走,他愧对师傅多年疼爱,没能担当好大师兄的责任。
“乐儿,我不知道,”他回来时药铺就是这个样子了,“眼下最重要是将师傅的后事办了。”如果按小师妹之前所说,三皇子死在鹿萍书院,青城洲又被红巾军攻占,溧阳县绝对不安全了,乱世已至,他要先保护小师妹安危才是。
眼见大师兄满脸自责,滢乐忙抚上男子肩头安慰,“澈哥哥不要自责,发生这样的事我们都不想的,无论事实真相如何,二师兄和景渝总会有再次出现的那天,到时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无论将来世道如何动乱,她都不会放弃寻找孙景渝的下落,得蒙师傅数月教导,又将孙氏妇科秘典相赠,她定会穷尽心力报了这份恩情。
灵堂外面,原本黑沉沉的夜色渐渐变得灰白,然后天光一点点彻底大亮,西郊某处竹林中,一座黄土堆就的新坟前,滢乐和云初澈并排跪着,“师傅,乱世已至,弟子们不敢忘记您的教诲,定会倾尽所学救治百姓。”
男子坚定诚恳的声音响在滢乐耳边,她不由心下唏嘘,大师兄虽然最早拜入师傅门下,但对医术却不感兴趣。
比起治病救人,云初澈更喜欢研究机械制造,第一次见面时,这位俊朗亲切的大师兄就送了她一艘海船模型做见面礼,现下却当着师傅的墓发誓要专心入世救人,莫非是受的打击太严重了。
“师傅,您吩咐弟子的事,滢乐定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您的期望。”跟在药老身边学习期间,师傅重点教她如何医治各种妇人疑难杂症,日后却只能靠她自己潜心研究那本《孙氏女科要旨》了。
师兄妹两人分别磕了几个响头,才起身往竹林外走去,期间依依不舍数次回头看向新坟,这一别,下次再见不知是何时了,乱世飘零,他们是否有机会按时来此上香添纸,尚且属于未知。
林外小径旁,魁叔驾着马车等候,银雯看到小姐出来,忙放下怀中襁褓,上前扶着人送进马车,云初澈亦飞身上马,“师妹,昨晚你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师兄决定和你一同回芦河村。”
偌大的仁济药铺不过几天便人去屋空,如今他身边能守护的只剩小师妹一人,对于无父无母的云初澈来说,师傅就是最亲的人,师傅不在了,他最亲近的人就是乐儿了。
乱世到来,他定会倾尽所有护小师妹一世平安,紧紧抓住上天留给他的最后一点温暖。
听到大师兄这样说,滢乐彻底放了心,昨晚在师傅灵堂前,她苦口婆心劝了多久,云初澈就是不肯松口,非要留在溧阳县守着仁济药铺,将师傅半辈子的心血保住。
没想到一夜过去,脾气比老牛还犟的男人居然自己想通了。
“这是仁济药铺的地契和房契,师傅很早前交给我保管,”云初澈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递向马车内,“师兄是个鲁莽性子,将此物带在身上不安全,今日先交给师妹代为保管,等将来寻回景渝,咱们再转交就是。”
没有任何推辞,滢乐干脆伸手接了布包,打开确认过里面的地契和房契后,小心放进了身边的药箱内,实则已经暗中转移到储物格子内,师傅留给孙子的财产,身为弟子,他们自该用心保管。
师兄妹二人暂时了却一桩心事,当下抓紧赶路回芦河村,夕阳西斜之时,马车稳稳停在自家青砖瓦房外,车帘掀开,滢乐没等丫鬟伸手来扶,便跳下马车匆匆拍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