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女子慢慢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是有些晕眩,但已经清醒了很多。
初锦坐起来,猛然发现这里不是她的房间,她为什么会在菡萏的房间里。
昨天似乎是和菡萏回来取东西,但后来就晕倒了,可能是晕倒之后菡萏就把她安置在了她的房间里,可为什么会晕倒呢?初锦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
这是菡萏的房间,那菡萏在哪里?她昨晚没有回来吗?还是已经去正殿了。
初锦打开门走了出去,大脑一片空白,她现在是该做什么?
对,她是君彦的贴身侍女,现在是应该去正殿的。
现在这个时辰,她好像已经迟了,不知会不会被责罚。
一路上,初锦都可以听到宫人们在议论纷纷,虽然平时宫里也有些闲言碎语,但这次似乎是不一样的,她隐约听到了菡萏的名字。
“你知道吗?陛下带回来的那个叫菡萏的侍女昨晚侍寝了陛下,已经要被陛下封为莲妃了,封赏都已经下来了,拨了碧环宫给她。”
“真是命好啊,这才回来几天,就被封为妃子了。”
“听说之前还是个楚馆里的乐姬,刚进了宫就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羡慕啊。”
“不过之前见过几面,长得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哼,只怕是狐媚,迷惑了皇上。”
“嘻嘻,你可别这么说,小心被她听到了治你的罪,现在陛下的后宫里也只有这一个妃子,以后可能就是后宫里的主子,咱们这些奴婢都要听她的差遣。”
“怎么可能听到,人家现在还在陛下的正殿里呢,听说这一夜之后,皇上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以前和咱们一样只当个奴婢看,现在听说皇上对她可是不一般,只怕是皇上已经动了心了。”
“那个菡萏都能被封上妃,那咱们也都可能,说不定哪天皇上就看上我们了呢。”
“可别乱说,皇上啊,从来看都不看咱们一眼。”
菡萏要被封为莲妃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以菡萏绝色难求的相貌确实是可以让男人们为她失心,况且君彦身为皇帝,也是要有三宫六院的,纳妃是迟早的事,但是昨晚菡萏怎么会给君彦侍寝呢?
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初锦还是向正殿走去,宫人们在叽叽喳喳,初锦与她们擦肩而过。
进了内殿,初锦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宫人都安静地站立一旁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暖帐之内影影倬倬,莺语之声从里面传出。
“皇上,您该去上早朝了。”
女子娇媚的笑声让人骨头都酥了,一边的君王搂过美人,宠溺地说,
“寡人想多陪陪你。”
女子撒娇道,
“可是大臣们会骂臣妾为祸国妖妃的,陛下难道想要臣妾背上这骂名吗?”
君王显然心疼了,
“寡人可舍不得,既然菡儿都这么说了,那寡人就去吧。”
暖帐拉开,君彦在看到初锦的时候,身体猛然一怔,似乎有些错愕,随即恢复了冰冷的神色,那一刻,初锦居然对这个男人感觉到了陌生。
“伺候寡人洗漱更衣吧。”
初锦恭谨答道,
“诺。”
君彦去上朝之后,菡萏来到了初锦面前。
初锦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琼汁花貌,即使还未梳妆,仍是天生丽质仙姿玉色,是啊,这般的女子,怎么可能不动心呢,可为什么她自己却感觉到了有丝丝心痛,毫无原因,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因何会有这般难受的情绪。
“奴婢参见莲妃娘娘。”
菡萏看着初锦,眼里闪过一丝冷笑,随即面露难色地说道,
“姐姐,昨天咱们回去取东西的时候,姐姐不知后来为什么就晕倒了,陛下回殿的时辰已经快要到了,我实在不敢怠慢就一个人去了正殿,只是后来陛下醉酒就宠幸了我。”
菡萏半露的双肩上还有斑斑的吻痕,娇嫩的肌肤上都是君彦疼爱过的痕迹,初锦抬首便可看到,明明面不改色,心里却突然有些黯然,他果然是宠幸了别的女人,明明不应该在意,可她还是好在意,这是为什么?连初锦自己也迷惑了。
“您现在是莲妃娘娘,不能再称呼奴婢为姐姐了,这不合礼数。”
菡萏有些哑然,
“姐姐,你不怪我吗?”
这句话说得有些意外,初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怪菡萏?
这时,菡萏俯下身来,在初锦耳边轻轻地说,
“毕竟,如果不是我,昨晚在龙榻上的可能就是姐姐。”
龙榻啊,她曾经在上面过很多次,只不过每一次都是被强迫的,君彦很霸道,容不得别人拒绝,但她似乎不仅在意龙榻,更在意那个人。
“陛下宠幸娘娘是因为喜欢娘娘,娘娘不必多想。”
初锦低垂着眉,这套说辞完美无缺,掩盖了她所有的心思,顾全了菡萏所有的颜面,只是为什么说出这句话,心总会毫无缘由地难受起来,不应该这样的。
菡萏似乎对初锦的话很满意,声音有些凌厉和傲慢,
“既然如此,那初锦就给本宫更衣吧。”
世上有很多事是莫不着头脑的,就像初锦现在一样,莫名地失魂落魄起来。
“什么?菡萏被封莲妃了?”
闻人月一听到菡萏被封为莲妃的消息就急冲冲地赶过来,一进门就大喊。
“月儿,你冷静些,皇帝纳妃是很平常的事。”
可闻人月似乎比初锦还要着急,
“我看那个菡萏就不是什么好人,她指定是用了什么法子勾引了雁大哥,初锦你怎么就不着急呢。”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这么操心初锦和君彦的事,可这个当事人怎么还若无其事的样子。
本来闻人月就是个暴脾气,初锦真怕闻人月冲去碧环殿去找茬,初锦无奈只能安抚闻人月,
“月儿,你不要这样想菡萏,她聪明漂亮,陛下宠幸她是早晚的事。”
闻人月气不过,
“可是你也聪明漂亮啊,为什么雁大哥单单选了她做妃子。”
聪明漂亮?初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还真是和她不沾边。
那料闻人月盯着初锦语重心长地说,
“初锦姐姐,你不要把自己往差里想,你没有一点比不上她,只不过是你有些自卑罢了。”
她自卑?好像是。
一个被初府嫌弃中长大的孩子,似乎也自信不到哪里去,这么多年,她唯一明白的道理就是,她比不上任何人,久而久之,这已经成为她默认的了,所以渐渐也养成了话少的习惯,有时候,她更多是在仰望别人。
“呼。”
初锦摸了摸闻人月的头,像是安抚小孩子一般温柔地说,
“月儿,这真的没什么,对于我来说也是。”
闻人月不甘心地说道,
“初锦姐姐,我记得我曾经问过你,有没有心属之人,你说没有,这是真的吗?”
当时说没有的时候,初锦以为是真的没有,可是就在听到到君彦宠幸了菡萏之后,她居然产生了失望的感觉,现在连她自己都疑惑了,她真的没有吗?那为什么心会无缘无故地痛呢?
“我……”
初锦垂眸,
“应该是没有。”
闻人月咋咋呼呼地说,
“既然是应该,那就是有了。”
初锦抬头正好看到闻人月一脸的你别说话我都懂,噗嗤一声就笑了,
“月儿,看来你很懂啊。”
闻人月眨了眨眼,害羞地扭过头,
“什么嘛,我这都是被晨风那个闷葫芦逼出来的,什么都不说,全都靠我猜,他一个动作我都能解读出一万种想法来。”
君彦盛宠刚封的莲妃,满宫皆知,无论来莲妃想要什么,君彦都会帮莲妃办到,皇上日日都宿在碧环殿内,莲妃的风头传到朝野内外,纷纷都巴结莲妃。
初锦总是能看到,君彦与菡萏两人在一起,菡萏懂音律擅歌舞,君彦就在一旁欣赏着,两人亲密无间,仿佛菡萏在身边就可以解万种忧愁,比起初锦,菡萏更能通情达意,试问有这般的美人又有谁不动心呢,他们待在一起,更像是佳偶天成,就如同他们本就该在一起一般。
初锦常常在一旁伺候着,君彦很少和她说话,几乎都不会说,除了吩咐上几句,慢慢地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以前无论君彦去哪里她都要跟到哪里,可现在这个位置慢慢被菡萏代替了,而且君彦看她的眼神比以前都要冷漠得多,他的目光更多停留在了菡萏身上,温柔且深情,几乎想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菡萏,他从未用这般的眼神看过人,原来,君彦是真的爱上了菡萏。
她应该庆幸的啊,因为君彦不再折磨她了,如她所愿,渐渐忽视她,当她不存在。可是她为什么会这般在意,眼神总是无意识地追随着君彦和菡萏,耳边经常能听到菡萏如何冠宠六宫,君彦今日又赏赐了菡萏什么,有了君王的宠爱,菡萏更得盛宠,菡萏不再是被关在乌啼教暗房里的可怜女子,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碧环殿里受尽君王宠爱的莲妃。
初锦在看到菡萏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子生来便该在君王侧,她太美了,美得所有的一切在她的光芒下都不值一提。
曾经她以为她可以不在意,可是如今倒是越与之前说过的话相违了,人总是在遇到危机的时候,才会察觉到之前拥有的多么珍贵,倒不是说初锦还在怀念从前的记忆,只不过是现在的心总是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