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苏朝雨而言,沈桐茳无疑是个超治愈系的存在。只要与她见一面,说说话,原本烦闷的心情,便能得到些许宽慰。
苏朝雨脸上挂着淡笑,迈着轻快的步子,才走到懿祥宫门口,就见宫女雅兰,正焦急的等在那。
察觉到不对,苏朝雨赶忙迎上去,“出什么事了?”
见苏朝雨回来了,雅兰这才松口气,“回姑娘,方才,金玉和宜珍不知为什么,拌嘴争执起来,惊着殿下午睡了。殿下为此生了好大的气,还砸了东西,这会儿八殿下正劝着呢。您快去看看吧。”
这话初听来,的确挺紧急的,可苏朝雨却不是那种一闻是非,就瞎紧张的人。
三皇子为人冷漠不假,却很少为什么事发火。今儿个竟为宫女拌嘴的小事,大发雷霆,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
苏朝雨自知在三皇子跟前说不上话,她纵使去了,也劝不住,没准儿还会火上浇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这样蹊跷的事,避之不及,傻子才会往上扑。
“没事,三殿下是很有分寸的人,气一阵儿也就好了,咱们不必自乱阵脚,静观其变吧。”
雅兰闻此,觉得也是这个理,也不敢再多话,便随苏朝雨往里走。不想还没走出去多远,就见小唐匆匆迎上来,未到近前,就一脸急切的招呼说,“姑娘可回来了,殿下正找您呢。”
苏朝雨面上不露,心里却惊疑万分,也不知这当口上,七皇子找她干嘛。
苏朝雨心里,千百个不愿搀和进这些乱事,可小唐说的明白,是七皇子的吩咐。她无奈,只得依着吩咐行事。
才走到长春馆正殿门口,就见八皇子打屋里出来。
他抬头,望见苏朝雨,也是眼前一亮。原本因病苍白的脸,也依稀有了些血色。
苏朝雨依着规矩,给八皇子问了安,没多言,就径自往里走。
八皇子盯着苏朝雨,张了张嘴,好像鼓了多大的劲儿,才敢唤她一声。
苏朝雨回身,“殿下有何吩咐?”
“没,没有。”八皇子颇为紧张的摆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眼下三哥仍在气头上,你要小心。”
苏朝雨不轻易对谁笑,这会儿却笑了,不为别的,就为八皇子说话时,老实巴交的憨厚样子。
八皇子见苏朝雨笑了,就仿佛迎面飘来一阵泛着馨香的花雨,一时有些看呆了。在微怔之后,也跟着笑了。
与他那些相貌堂堂的兄弟相比,八皇子的样貌很平凡无奇。甚至可以说,平庸至极。
正因如此,八皇子身上才没有一般皇子的架子,显得更平易近人些。
平凡自有平凡的好处,可要将一个平凡的人,放在一众极为优秀的人中间,平凡,就不意味着独特了,而是彻头彻尾的自卑和孤立。
所以打小,就少有兄弟姊妹,愿意与八皇子玩在一处。
与皇子皇女们而言,皇宫是他们的家,也是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世界。
在成长的路上,兄弟姊妹便是唯一的玩伴。
而与所有大户人家,嫡庶尊卑有别一样,宫里的等级划分,无疑更加的严格和残酷。
八皇子是天顺三年生人,比六皇子和七皇子小一岁,年纪相仿的三兄弟,照理来说,应该打小玩在一处才是。
可宫里却充满了许多,看似理所应当,却十分残忍的规则。
六皇子出生即丧母,从小寄养在皇后膝下,再加之皇上超乎寻常的宠爱,说是半个嫡出,也不为过。
而七皇子的生母成妃,也曾盛宠一时。
两位皇子的生母,安妃和成妃,皆出身世家,且都高居妃位,较之八皇子生母宫女的出身,不知高贵多少。
所以自打八皇子懂事起,就意识到,他与其他的兄弟不一样,而她的母亲慎嫔,也与宫里的其他娘娘不一样。
比起其他娘娘,她母亲长的并不美,衣着首饰也很朴素,连住的殿阁,都是别的娘娘不爱来的偏僻之所。
儿时,他母亲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想见他父皇,后来渐渐变成,“母妃无能,这辈子就这样了,你却不一样,因为你是皇子,是如假包换的龙种,所以你一定要争气,才能多见到你父皇的面,才能为自己谋一个好的前程。”
而他真就为此,不断的奋发努力。
然而,却事与愿违。
因为他发现,不论他如何用功练武,永远都追不上他三哥的步伐,而他七弟花一个时辰就能背下的文章,他用一整天的工夫,还念不熟练。
他甚至还常常听到宫人们在私下里议论,说他天生愚钝,连年幼的九皇子都不如。
起先他也无比愤恨,恨他庸懦无能,不配与其他兄弟相提并论,可恨到极点,便成了麻木,最后也就习惯了。
人生也好似一口枯井,早就了无生趣。
但苏朝雨的出现,就如天降甘霖,让平淡甚至苦涩的生活,渐渐变的生动起来。
只有苏朝雨不会因为她母亲贫贱的出身,而把他和三哥区别对待,甚至对初来乍到的他,格外关照。
怕他睡不好,夜里临睡前,总会吩咐宫女,提前点上安神香。
怕他吃不惯懿祥宫的饭菜,还特意去从前的羽华宫后厨请教。
这份心细周到,是她母亲都没有的。
八皇子望着苏朝雨,心中暗叹,人是极好的人,却生的过于美貌,叫人难以亲近。
见八皇子一直盯着她不说话,苏朝雨有些不自在,“殿下若没其他吩咐,奴婢就进屋了。”
八皇子这才回过神,冲着她点了点头,目送苏朝雨离开。
真心觉得,这样的妙人,与他三哥才真正相配。
……
如苏朝雨所料,屋内的气氛有些紧张,确切的说,是十分压抑。
三皇子是属于那种很内敛的人,即便真生气,也不太会表达出来。正因如此,才在制造紧张气氛上,很有一手。
而眼下,三皇子除了眉头沉凝着,压根看不出,他是在生气。
金玉和宜珍却恰恰相反,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分站两边,都跟霜打的茄子似得,垂头丧气。
尤其是金玉,眼中仿佛还闪烁着泪光。
苏朝雨见此,疑惑不已。
金玉向来要强,平日都是她欺负人,今儿竟也有她哭的时候。
看热闹不怕事大,苏朝雨寻思着,反而觉得眼下这个局面,还挺有趣的。
见苏朝雨进了屋,三皇子才微微抬头,一点铺垫都没有,就直接吩咐说,“你,回去收拾东西,随驾去南漳围场。”
闻此,苏朝雨有些不确定,这话是不是冲着她说的,毕竟三皇子刚才的话,虽有主语却没点名,可能是跟宜珍说的也不一定。
苏朝雨一脸探究的望向三皇子,见三皇子黑湛的双眼,也正盯视着她,才敢确定,三皇子说要带的人,的确是她。
随之而来的,是两道如刀的目光。
苏朝雨实在想不通,三皇子这是演的哪一出,但此时此刻,却容不得她多想。
殿下既有吩咐,她应下就是,才福身一礼预备领旨,却闻宜珍说,“随驾行围,仿佛并无带女官前往的先例。况且懿祥宫事物繁多,苏宜侍作为掌事女官,怕是走不开。”
三皇子闻此,斜睨了宜珍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光之毒,却足够宜珍慌张一阵子了,哪还敢多话。
而金玉,更不是个会察言观色的,才见宜珍受责备,就急着与她唱反调,“奴婢听说,宜元宫的沈良侍,这回也随七皇子和九皇子的驾前往围场——”
“住嘴!”三皇子怒喝一声,起了身,“我的事,还用不着旁人指手画脚。”说完,又盯着苏朝雨,“你回去准备着,三日后启程。”
“殿下,那奴婢——”金玉不死心。
“苏良侍不在的这段时日,你便把懿祥宫的大小事务,都盯好了。”后又瞥了宜珍一眼,“你来协理。”说完,也不再啰嗦,转身进了里间。
可以想象,金玉和宜珍此刻心中,有多愤恨不平,苏朝雨自然不会傻到留下当靶子,也赶忙转身,匆匆回避了出去。
……
算算自打从入宫起到如今,已经好几年了。
入宫时,年纪还小,宫外是个什么样子,都记不太清了,只有在梦里,偶尔会梦到,从前在府上住过的小院。
苏朝雨不知,这回随三皇子行围,是福还是祸,但至少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不是什么好事。
若说从前,宜珍还在与她暗暗较劲,那么眼下,宜珍也与金玉一样,彻底将她当成了眼中钉。
而三皇子那边,之所以决定要带她随行,倒不是觉得她有多本事,只不过是把她,当成调停宜珍和金玉争端的工具。
三皇子但凡为她着想,就不会将她推入这两难的夹缝中。
可话又说回来,高高在上的皇子,凭什么要为她着想。
苏朝雨苦笑,正忙着收拾行装,见雅兰叩门进了屋。
“姑娘叫准备的东西,都备齐了,您还有什么旁的吩咐?”
“没了。”苏朝雨说,“我问你,今儿宜珍和金玉究竟是为什么吵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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