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沙地上,不时扬起一阵阵的黄沙。
“陈相,你觉着后面的北燕轻骑,会被毒死多少人?”白宪开心地笑问。
“至少万人。”陈九州冷静道。
那个北燕王爷再傻,只要察觉不对,肯定要制止的。
即便毒杀了万人,但后头的方向,依旧有六七万的追兵。
“魏麟,下一个的绿洲,大概有多远。”
“三百里……”
陈九州怔了怔。想想也是,这沙海浩瀚无边,总不能所有绿洲都聚在一起。
“陈相放心,便让那些北燕人跟着,我等也不和他厮杀,便用耗敌之法。”
“有道理。”
他带领的三万多楚士,休息过了,而且水袋满满。而后头的北燕追兵,虽然人数众多,但被惊吓了两场,而且又困又累,指不定水袋也要扁了。
确是一个好机会。
“魏麟,便如你所言,你带着三千人,前方开路。”
魏麟拱手,点了人马,迅速往前冲去。
陈九州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左龙。
“左龙,你想些办法,将那些跟随的北燕斥候,都射杀了。老放着那些柳絮青烟,算个什么事情。”
“我这是……在等陈相下令。”
左龙干笑了声,蓦然间,脸色又变得凝沉起来,速速取了金弓,搭上箭矢,便急急奔马而出。
“金弓将不得了。”白宪喊了声,又回过头,急急夹着马腹,往前狂冲而去。
……
“所以,慕容霄这个傻子,是中了陈九州的毒水之计,死了万人。”沙海之外,董虎揉着额头,语气里止不住地烦躁。
从北燕一路追到了西陇,浩浩荡荡二十万人,被陈九州耍得不要不要的。
关键是,损兵折将极其可怕。
这已经不是战损,而是一种耻辱了。善马北人的耻辱!
“陛下,要、要入沙海吗。”
董虎咬着牙,犹豫了许久,终归是没有进去。被陈九州戏耍得太多次,眼下,他只觉得自己,似乎是没有什么信心了。
“原地扎营!在外头等候军报。”
不同于沙海之外,在沙海之内,同样为北地骑兵的六万多人,几乎是奄奄一息了。
从清晨到午后,这头顶上的太阳,曝晒得仿佛要烧起来一样。
嘭。
放缓马速,慕容霄将手里的水袋,一下子掷在地上。
“军参,去取水袋来!”
“王、王爷,已经没有多余的水袋了。这一路,王爷都喝光了三个。”
“怎么?本王不能喝了?”
“不是这个意思。”军参满脸愁苦,“但寻不到绿洲,水源不足,已经是告急了。”
“那些领路的士卒呢?”隐约间,慕容霄发现有些不妙。
“我先前去问了。下一个的绿洲,他们商量一番后,说、说至少在二三百里之外。”
“这些个废物,昨日便找不到绿洲,反而让陈九州的人马,捷足先登了!该死,若非是还需用人,本王斩了他们!”
咔。
慕容霄冷冷伸手,将面前军参的水袋,一下子抢了过来。打开一开,不过是小半袋。
并未有任何客气,慕容霄一口喝尽,才将喝光的水袋,扔回到军参手里。
“大军听令,继续追击陈九州!前方二百里,便有大片的绿洲之地!不仅有瓜果,还有异族的姑娘,足够我等逍遥快活!”
慕容霄的这一喊,终归让士气回了一些。
不多时,黄沙重新漫天。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继续往前狂奔。
……
“马儿又烫了蹄子。”白宪语气一时发沉,带来很不好的消息。
“魏麟,可有主意?”陈九州皱眉转头。
魏麟面色平静,“不知陈相有没有发现,后头的追兵,实则动作是慢了许多。我等的马儿烫了蹄子,不用说,他们也是如此。”
“所以,放缓速度行军,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此言大善。”陈九州满意一笑。他原本的计划,便是如此。
“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入黄昏了。”魏麟继续开口,“直至现在,我等也不过奔跑了一百多里。”
“魏麟,夜里行军可否?”
“沙海里,昼夜温差极大。若是执意行军,可能会有病伤的士卒。”
陈九州微微皱眉。
“别无他法,若是我等停下,后头的北燕骑兵,便会追上。”
虽然说北燕骑兵又渴又累,但他们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由于数量的问题。此时硬拼的话,即便能赢,也是一场很惨烈的胜利。
陈九州不想如此。
东楚的骑兵,可太宝贵了。
“白宪,先让人继续行军。没有本相的命令,不得擅自停下。”
眼下,便到了拼勇气和意志的地步。毕竟再怎么说,沙海的浩瀚,终归不是人力能对抗的地方。
狭路相逢勇者胜。
陈九州有信心,自己带的三万多人,足够把后头的这批追兵,直直带到深渊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