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镇,最大的富贵酒楼。
陈九州沉默地站着,抬起头看向前方,至少有上百个穷苦百姓,衣裳褴褛跪成了一片。
隐约间,还听得见许多人的痛哭声。
先前在街路上,对着两口棺材痛哭的几人,这时候悲戚地开了口。
“我等拜见陈相,听说陈相来镇里,才急忙抬棺,想拦着陈相告状。”
“我生有一女,面貌姣好,那狗官朱复动了色心,要掳掠抢占,我夫君拼死来护,被朱复指使人活活打死。我女入朱府三日,不堪凌辱,也咬舌自尽……”
陈九州冷冷闭上眼睛。差一些,他便要愧对这镇子里的子民。
“朱复有三个侄儿,尽是丧尽天良之辈,抢占良田果林。”
“原来听说,陈相免去了许多杂赋,却始料不及,这杂赋不减反增,比往年还要多出三成。”
陈九州捏住了拳头,好不容易招揽许多政事人才,再加上和贾和的努力,才制定了以南陲来说,最为稳妥的赋税之策。
现在倒好,被眼前的一些狗官,差点误了大事。
“白宪,你狗曰的拿人没有!”
原本在一边的白宪,听着陈九州爆了粗口,惊得急忙往前跑,当看见有统领带着朱复来的时候,才算松了口气。
“陈相,朱复已经到了。”
陈九州沉着脸,冷冷挥了挥手。
“陈相若是有事,直接派人去唤即可,下官一定照办。”
朱复支支吾吾地堆起笑脸,可转过头,看到跪着的上百个百姓之后,吓得顿时脸色苍白。
“跪下!”白宪怒喝,抬脚踹在朱复小腿上。
朱复惊叫一声,狼狈地跪倒在陈九州面前。
“陈、陈相,这些刁民定然是诬告,请陈相明察!”不多时,朱复便故技重施,急急朝着陈九州磕头。
陈九州冷眼相看,他一直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若是这种事情处理不好,定然会成为风气。
该死,好不容易把世家门阀拔了,又有这些狗官跳出来,祸害人间。
“一人骂你或许是诬告,但你抬头来看,这有百多人,莫非全是诬告!这些人衣不遮身,冒着夜晚的凉风,闲的慌不成!”
朱复不敢答话,死死将头抵在泥土里。
“给本相抬头!”
朱复抬起头,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不多时,在后方又有许多贪官污吏被抓了过来,细数之下,居然有快二十余个,在其中,还有郡兵的头子。
“跪好!”白宪打着刀,冷冷踏着脚步,来回走过。
吓得那些人,尽皆是不敢动,和朱复一样,急忙朝着陈九州磕头。
“三月之前,本相免去了无用的杂赋,拢共有十七项,尔等好大的胆,不仅没有照做,居然还敢加赋!”
自古今来,都有官逼民反的事情。陈九州可不想,这种节骨眼上,出现什么燎原之势的叛乱。
所以,很有必要,把这种火星子,扑灭在源头之上。
“陈相,当如何。”白宪憋着一口气,怒声开口。
“这些个贪官,都罪证确凿!”
陈九州冷着脸,这一次若是不杀,指不定还不知道,会遗留什么祸事。
“白宪,都人拉到菜市口!”
“立斩!”
陈九州的这两句,顿时,让那些跪地的百姓们,都纷纷又哭又欢呼,齐齐冲着陈九州磕头。
“起身吧,若以后还有这种事情,莫怕,便直接去琅琊告状。若是证据确凿,本相定然会为你们做主。”
“我等谢过陈相!”
数不清的哭泣声音,响彻了整个夜空。
“陈、陈相,你并未是我东楚国君,没有问斩的道理……”很明显,朱复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
在朱复身后,那些个贪官污吏,也纷纷跟着附声。
“朱大人,你在说笑吗。”陈九州眯起眼睛,“朱大人似乎忘了一件事情,现在的南陲四州,是本相说了算。”
这一句并非是虚话,即便是夏昭,在民间里的呼声,都不及陈九州高。
只不过如今,陈九州并不想逾越。
朱复再度面如死色,挣扎着还想再说,已经被白宪拎小鸡一般,整个儿拎了起来。
在后的许多楚士,也纷纷将这些贪官揪起,往菜市口的方向推去。
白花镇中,越来越多的百姓走出来,即便是夜里,都欢喜地奔走相告。
那些有染的富绅们,这时候尽皆不敢动,生怕会被清算。
“跪下!”
“跪下!!”
二十余个贪官,包括朱复在内,都已经吓得浑身哆嗦。
并没有请刽子手,白宪直接选了二十余个楚士出来,取了酒喷在刀刃上。
边关生死几轮,见血这种事情,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斩几个贪官,更是不在话下。
当然,按着白宪的说法,压根儿也不顾,这些个贪官污吏会走得痛不痛快。
“抬刀!”
陈九州冷冷站在夜风里。
四周围的百姓们,都发出了惊天的欢呼。
“斩。”陈九州凝着声音,吐出一句。
这一刀,不仅是斩贪官,更要斩断南陲生祸的可能性。
二十余把长刀呼啸而下,在声声的惨叫之后,一滩滩的血迹,染红了菜市口前的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