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滴,是滴!”自民国以来,盐务基本遵循前朝制度,划分为长芦、奉天、海东、江淮、浙苏、岭南、川蜀、云滇、河东、陕甘等盐务区,商人想买到食盐,必须从盐运司领取凭证照单,然后拿着凭证到盐场去购买官盐,各地的百姓,也只能吃当地的食盐。
这样看确实很正常,老百姓貌似能吃到平价地食盐,等真正流转到百姓手里时,价格已经翻了数倍,这种常年离不开地东西,价格居高不下,对于老百姓来说,每买一次都是割肉剥削。
盐商也很无奈,他们一旦卖的便宜,很可能连本都收不回来,能拿到凭证全是因为给足了捐派上贡,白花花地大洋花出去,羊毛还是得从羊身上拔不是。
西南多山难行,他们都知道食盐是大利,官府索性收编一部分盐枭捻党,让他们替官府在各大县城山道巡逻,真正地盐枭队兵强马壮、武德充沛,要是被发现踪迹,指定跟缉私队火拼输赢,缉私队贪生怕死又爱财,往往放过真正盐枭捻党,只专心对付不成势力地小喽啰。
我对付不了盐枭,难道对付不了你盐客?打盐客,就属于这种人人都可搓圆捏扁的小喽啰。
他们一旦看见打盐客贩卖私盐,就立马逮进缉私局,要你掏出几块大洋私了,若是愿意的话,破财消灾免了牢狱之苦,多数人行走在外,也都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大多会给大洋私了,然后他们也后退一步,叫打盐客背着私盐回家去。
这样,他们得了盐,缉私队也得了利,皆大欢喜。缉私队靠着这些生财之道,没少在沿路敲诈勒索山民。
原本,这些打盐客有二十多人,为何单单他们四个死了,完全是因为这四个人年轻气盛头太铁,在缉私队里硬着头皮不交钱,这些官皮子拿不到钱,突然间成了秉公执法的包青天。
一番会审,直接就判了绞刑!事已至此,打盐客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先凑钱叫蓝如灵他们赶尸回乡,他们原本想借道入川蜀,碰到任孔雀叫他们同行才转道来岳阳城。
宋思媛听完这些话,只觉得胥吏刁钻、民生晦暗,也难怪西南三地的百姓如此彪悍善战,但凡势头弱一点,那就被官府给欺负死了。
蓝如灵也是个泼辣嫉恶如仇的,提起这一点早已气得上气不解下气:“哎呦,越提越生气,这些官皮子太不是个东西喽,这些人最大也才二十三岁,正是娶老嬢的年纪,现在被一哈绞死喽,老汉儿老娘还不知道哭成啥子。”
“哎对喽,你回荼洞也就算了,这仨人算是咋回事?”蓝如灵看向眼前三人。
“他们啊,要跟着我一起去荼洞,也是帮我来调查落花洞的,宋千金可是个学者嘞,听说在京城都能见到她写的文章。”一提起这个,蓝如灵对宋思媛好奇起来,转着圈仔细观察她,岳观潮怕她再把宋千金打了,连忙拦在身前。
“你起开,大个子,我又不会吃人。”蓝如灵一把推开岳观潮,继续说道:“你们不是川湘黔人吧,看着大个子的样子是北方种,我长什么大还没见过文化人比较稀奇,怎么跟老乡绅不一样,身上也没得酸腐老气,看着也没说有多大学问噻!”
“你莫要胡说,宋千金上的是新式学堂,还在外国留过洋呢!”这话一出,蓝如灵的眼睛迅速变亮:“妹子,你见过洋人?”
“嗯,算是吧,我在英吉利留过学。”
“英吉利是哪个地方。”蓝如灵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英吉利在哪。
“在世界最西边的岛上!”宋思媛只能这么形容,地理名词说得多了,怕是她心里疑问会更多。
“灵妹,你莫不是还想找你那个负心老汉儿。”任孔雀见蓝如灵揪着洋人又开始问开了,过去打断道。
蓝如灵叹了口气说道:“任孔雀,我小滴时候我老娘说过,老汉儿会回来接我们娘俩,要是你也认识洋人,说不定还能给我传个话给他,我想问问他到底去了哪里,我老娘都没了还不回来接我们,是不是遇到啥子事给搞忘喽。”
“师妹,楞莫多年过去了,你那个洋老汉儿真要还记挂你们娘俩,肯定早就回来喽,你都快三十岁了还没来,这主意你就别想打喽。”那竹竿鬼插话进来,惹得蓝如灵一阵白眼:“要你管,我愿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