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的冯文谱第一时间赶往大都a城,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呛得冲鼻。是一哥给他打的电话,a城与d城之间,一哥怎会知道她出事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裹得很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失了血气的脸看起来很不好,双眼无力地撑着。冯文谱惯爱责备人的,此时此景,却是说不出话来,只唤她:“小七。”
小七茫然地看向围着她的几个人,眼神涣散像是看路人甲乙丙丁,而这甲乙丙丁中有她的好友一哥,她的大哥、二哥、三哥,还有两个陌生男子。
面色冷峻地他找到主治医生劈头就问:“她现在什么情况?”主治医生略有不快,斜着眼睛看了冯文谱一眼,反问:“病人家属?”
“是!”冯文谱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先在这里签个字。”十几页的文档推在他面前,都是医学上的专业术语。
冯文谱跳跃着看过一些关键词后在后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主治医生慢条斯理地将文档收好,又打开电脑忙起了其它的事,开药,记录归档。
冯文谱一直耐着性子等着,强压住内心的怒火。
末了,那位主治医生从一个柜台上拿了一张ct的片子指着片子向冯文谱解说:“病人家属,这是病人刚刚拍的ct。”
依旧是慢。
冯文谱的那两张镜片已经闪出了寒光。
“病人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主治医生说了一大堆的专业术语,冯文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医生,能说简单一些么,没念过书太复杂的东西听不懂。”
主治医生再次看了冯文谱一眼,接着慢条斯理地说道:“稍安勿躁,这位同志,你得对我们医护人员有信心。”
“我对你们非常有信心。”冯文谱的气已经压到最底端。
“很好。”主治医生再次停了数分钟。
“很不幸的告诉你,病人家属,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了。”
什么心理准备,冯文谱心里有不好的感觉,很严重?
“简单地说,她脑子里有淤血。”
“然后呢?”冯文谱有点受够了,只不好发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淤血压迫某根神经。”
tmd!!
冯文谱转身即走,一哥迎面而来将冯文谱的焦虑收在眼底,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没事的,只是轻微脑震荡。”冯文谱听完那个神经质的主治医生一番言论之后得出的结论。
“那会怎样?”一哥不放心。
“淤血散了就好了。”冯文谱安慰她道。
“她,会不会不记得我们了?”一哥看着眼神空洞的冯小七突然问冯文谱。
“这个?”冯文谱也不敢肯定。
“哎,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去跳河。”一哥深深叹了口气,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她人平安无事就好,忘记的东西还能够重新再想起来,而生命,只有一次。
两个陌生男子中其中一个挤了过来:“小妹妹,她没跳河。她是无意中被人撞下河的。”
这运气,算是背到极点了吧。
于是,在此人的描述下还原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当时车子抛锚,所有的人都下了巴士。小七坐在有铁锁的江边,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那小伙子当时就站在她旁边,因此听得很真切。
听小七似乎喊对方“阿四叔叔”。
“叔叔,你说我父母怎么了?”
“我父亲过世了,那我母亲呢?”
“你说什么?”
小七的情绪有些激动,正在这时,汽车自燃了。
慌乱的人群急着远离火源全往江边跑,打电话时的小七是背着江面的,看着奔过来的人群她下意识的转身,可她转身的时候被一个人强大惯性撞到江里去了。
撞的大个子傻了眼。
离她最近的小伙子当时想都不没想,跳下去救人。
人说,倒霉的时候喝口水也能噎死,这还真不是盖的。
她失恋也就算了,家庭遭遇变故也算了,好端端的坐个汽车,车子还能自燃,然而还不算完,她不就站着离江近了那么一点点,仅仅是一点点而已,还能被人撞下去。
是有多倒霉,才能全都凑成一块来折磨她。
别人落个水最多是多喝两口,她倒好,还撞到江里的石头,怎么瞄得那么准,射击冠军也没这么准吧!丫的撞到石头还伤得不轻,居然撞成了脑震荡。
冯文谱将头埋在两臂之间。
“医生,她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够复原?”
“这个不好说。”医生又开始打太极,理论上,一个星期之内便能康复,但那只是理论,实际上人的大脑是非常复杂的,万一一个星期后她仍然没有恢复记忆呢?病人家属不会找他麻烦?因此,保险起见他给了一个不像答案的答复:“恢复得好,应该很快。”
哎,一哥叹息。
谁能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那天,她打电话给小七,可一直没打通。她想着也许打陈涛的电话能够找到小七,于是,试着打陈涛的电话。陈涛告诉她,他也在找小七。
因为一直打不通,两人都有不好的预感。
于是,一个赶往d城,一个去a城派出所。
最终在a城与d城交界的人民医院找到了小七,与此同时,负责此案的民警也松了一口气,连带着医院的医生和救她上来的那个小伙子都松了一口气。不用说,站在医院另一位陌生人是小七的三位哥哥并不熟悉的陈涛,此时,距离小七意外落水已然过了两天。
幸而,小七只是沉默并没有排斥一哥、陈涛和她三位哥哥。
见她没什么大碍,冯文谱办了出院手续。
临上车时,她才喃喃地像是问冯文谱又像是自言自语:“他呢?”
听到她的问话,一哥和冯文谱皆皱眉,冯文谱沉吟片刻,告诉她:“不在了。”
这句话应该有多种含义。
然而当时的,
一哥和小七不约而同听成了“他过世了”。
至于,是怎么过世的小七却没再问,也幸好她没问,虽说冯文谱说谎面不改色,要给她编一个长长的故事却是很费力,何况,这种事他原本就不擅长。
冯文谱将手中的事务交由老婆打理,带小七回宣城奔丧。
父亲的离世
母亲的公司出现变故,财务卷款而逃导致资金链断裂,种种问题雪片般纷至沓来将这位昔日的女强人打倒了,生病后的她没有得到谁的怜惜,反而是债主逼上门要求还钱。小七到医院看过母亲之后,默默地接手了遗留下一切问题,无喜无悲但是态度强硬地安抚着不安的员工,用他们昔日住的房子抵押巨额贷款,在众多供货商面前虚晃一枪,供货商嗅着钱景,不再提欠款一事。反而更加殷切地为冯氏提供原材料。
于是,一切又回复到原来的轨道。
好似复原了。
那期间,陈涛来找过她几次,小七问他:“你是学财务的,愿意留下来帮我吗?”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蝇说的应该就是她吧!
陈涛有些犹豫,他是大都人,早晚还得回去大都,怎么会留在宣城落叶生根,他愿意,他姐姐也不会愿意他流落在外。小七看出他的犹豫,他再过来时,她便以各种理由各种借口将他打发了。
孤孤单单守着母亲的基业。
此事便不了了之。
一晃几年过去了,后来的冯小七又陆续创办了冯式造型连锁,酒店,培训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