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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比武 上

沧海英雄录 兰色大海 5699 2024-05-18 15:03

  吴庆前倨后恭,变脸之快让人叹为观止。众少年没料想他这么圆滑世故,愣了一愣,都不禁有几分大笑的冲动。

  那受伤的护卫分不清风色,急急叫道:“吴管家,那是五百两呀!咱们拿去分了……”话未说完,吴庆啪的甩了他一巴掌,冷冷道:“猪脑子,区区五百两银子,能够买到刘府的名声吗?给我闭嘴!”那护卫捂着红肿的脸颊,又痛又恼,噤若寒蝉。

  黄旭道:“既然小六的事情已办妥,咱们就走吧。不然耽误得太久,师父面前怕不好交差。”傅惊涛笑道:“我倒不担心师父责骂,只担心刘师弟望穿秋水,变成了一块望夫石。”苏靖轻咳道:“老三,少说风凉话!不过我们初次登门造访,总不好两手空空让人笑话。吴管家,你且等待片刻,容我们去买点礼物如何?”

  吴庆心中苦笑,如果再拖延下去,求战欲得不到满足的刘云汉非憋疯不可,自己也不用在刘府混了。低声下气道:“诸位公子,礼物交给我们去买好不好?眼看天色将黑,接风宴就要开席,若是缺了你们几位岂非不美?”

  苏靖掸了掸衣服,道:“我们是乡下来的穷小子,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晚到一时半刻不会有人注意吧?”

  吴庆赔笑道:“诸位公子迟早有一日能登上凌云峰,成为叱咤江湖的英雄豪杰,谁不想与你们提前交好?”话音一顿,吩咐身边一人道:“刘十一,你速去苏家布店,替诸位公子各备两套全新的衣裤鞋袜,选料要上乘,别怕花钱。”

  苏靖皱眉道:“吴管家,无功不受禄,你这么做不好吧?”

  吴庆忙道:“公子莫要跟我客气,区区几套换洗衣服罢了。方才言语有冲撞之处,还请诸位见谅。”苏靖又假意谦虚几句,便却之不恭了。当下众少年辞别老掌柜,出门直奔刘府。

  这时天色渐暗,行人渐少,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如青纱笼罩屋瓦。有的酒楼早早挑起了灯笼,门前人来车往,另有一番喧哗热闹。众少年被吴庆等簇拥着一路前行,声势浩大,识趣者赶紧避让。远近有几道不为人察的目光射来,如毒蛇兀鹫般晦涩阴冷。

  刘府门外,数位护卫正翘首以盼,眼见黑压压的人群走来,尽皆吐了一口长气。其中一人转身奔进门中,嘶声大喊:“来了!终于来了!”府内顿时如开锅般轰的炸响,乱糟糟的也不知在闹些什么。

  只见人影闪动,刘云滨快步走出,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走到近处的众少年。黄旭等抱拳道:“见过刘师兄!”刘云滨冷冷道:“诸位师弟好大的架子!明明晓得一众同门在苦苦等候,你们却姗姗来迟,究竟懂不懂规矩?就算掌门对尔等青眼相待,你们亦不该恃宠生娇,自高自大!”黄旭正色道:“刘师兄,我们方才是去了济世堂办正事,并非是有意拖延,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吴管家。何况我三弟只和云汉师弟约好了切磋武技,其他不相干的人凑什么热闹?”刘云滨脸色一沉,不快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师兄弟们竟是不相干的人?”黄旭道:“同门切磋而已,何必闹得沸沸扬扬?”刘云滨不想再浪费时间斗嘴,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双目冰寒,嘴角挂着淡淡的讥讽。众少年可是经过生死历练的,自不会在意他的态度,昂首跨进门中。

  刘家乃习武世家,后虽经营诸多产业,但仍保留着浓烈的尚武精神。大门后便是开阔的练武场,兵器架、箭靶、石锁、树桩、沙坑等一应俱全,青石地面上留有历代习武的印迹,凹凸不平。此时练武场边缘挤满了刘府的家丁护卫,内圈则站着刘云汉、秦樱等数十位年青弟子,如费成田、谷翩翩等老一辈的人物均未现身。

  众少年甫一露面,数百道目光刷的齐射过来,所含的意味各不相同。特别是那些家丁护卫,或鄙夷不屑,或横眉怒目,或讥讽冷笑,肆无忌惮地指指点点。刘云汉早按捺不住沸腾的怒火,大吼道:“傅惊涛,速来一决高下!”

  傅惊涛正欲答话,苏靖一扯他的衣袖,低声道:“别理他!”傅惊涛心领神会,转向刘云滨说道:“刘师兄,我轩辕弟子比武较量,不论武技高低均属门内机密,岂容外人偷窥?你府上的护卫们最好先散了吧,以免落人口实,影响刘师伯的清誉。”

  在任何一武林门派,被人偷学武功均是大忌讳。傅惊涛这一顶大帽扣下来,刘云滨气得鼻子都歪了,偏生不敢发作。其实刘家的护卫或多或少都习练了轩辕门的粗浅武技,严格说来并不算外人,但毕竟和正式拜师的弟子不同,没有资格修炼内功心法和各种绝技杀招。一般而言谁都不会在意他们是否围观,可是傅惊涛今天提出了异议,刘家就必须慎重对待。否则,后患无穷。

  傅惊涛说话时没有刻意降低音调,护卫家丁们闻言哗然变色,性子急的竟开口骂娘。众少年对这耳边风不屑理会,笑吟吟望着刘云滨,看他如何处理。

  刘云滨脸色铁青,蓦地扬声大喝:“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老吴,你让他们散了,不许朝练武场东张西望!”

  吴庆小心翼翼道:“大公子,这样子岂不是长他人志气么?”

  刘云滨寒声道:“怎么,难道要我重复第二遍吗?”

  吴庆骇了一跳,忙道:“谨遵公子吩咐。”立刻点了几个小头目的名字,让他们整肃队伍,灰溜溜的四散开去。转眼之间,偌大的练武场变得空空荡荡,剩下的轩辕弟子们大眼瞪小眼,表情千奇百怪,心底无不凛然。比武尚未开始,刘家已先输了一阵,原本刻意营造的气氛荡然无存。刘云汉的感受尤其强烈,恨得牙齿嘎嘣作响,额头青筋毕露,如一座随时要爆发的火山。

  刘云滨毕竟年纪最长,又不能丢了刘家风范,强抑怒气道:“傅师弟,你可满意了?”傅惊涛见好就收,笑道:“刘家上下令行禁止,进退有序,让师弟我大开眼界了。”刘云滨板着脸不置可否,招手道:“秦樱师妹、常搏师弟,请你们过来。”

  只见柔美动人的秦樱和一位高大魁梧的少年联袂上前,两人虽气场迥异,但神光内敛,举步无尘,同样给人不容轻辱的异感。秦樱敛袖一礼:“见过诸位师兄。”常搏则咧嘴笑道:“为了公平起见,由我和秦师妹担当本次比武的仲裁。傅师弟可有异议?”傅惊涛道:“常师兄、秦师妹肯主持公道,我求之不得!”常搏道:“久闻师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呀。”秦樱柔声道:“比武切磋并非生死搏杀,不得使用毒物暗器,不得妄用杀招,明白吗?”傅惊涛笑道:“一路结伴行来,真要多谢师妹的关心和提醒。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话音落处,刘云滨、常搏眼神古怪诧异,而秦樱羞得耳根都红了,跺足嗔道:“休要胡说,谁……谁那个你了?”

  另一边的刘云汉妒恨如狂,叫道:“傅惊涛,看招!”居然不等仲裁宣布开始,如疯牛般咚咚猛冲过来。

  傅惊涛递给秦樱一个歉意的眼神,握紧铁拳,冷静的迎向对手。毫无疑问,刘云汉已被彻底激怒,一出手必然是全力以赴,猛冲猛打,绝不会搞什么花哨虚招。虽说双方以前从未交过手,但傅惊涛自己知道自己的弱点,如果比拼内力的话,很可能第一招便吐血受伤。毕竟这是同门切磋的场合,而非生死搏杀,一旦受伤要被判输,不会给你反败为胜的机会。

  尚离着两丈多远,刘云汉一声虎吼,猛然跺地飞起,仿佛巨鹰凌空扑击,双掌化爪疾挥,攻向傅惊涛的面门、胸口。这一招出自“龙翻鹰腾七十二击”,是轩辕门记名弟子所能修炼的最强武技之一,招式变化无穷,具有极强的杀伤力。刘云汉此时施展出来,动作舒展漂亮,势大力沉,勇不可挡。

  “好!”一众轩辕弟子或者受过刘家好处,或者心生妒意,大多数人竟旗帜鲜明的为刘云汉打气助威。

  秦樱眉心微皱,常搏却没心没肺的笑道:“刘师弟化鹰占尽高空之利,已利于不败之地了。”

  冷风扑面,傅惊涛心平如镜,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这套鹰击术他同样修炼过,只是因内力不足,腾空高度和身法变化大受影响,无法完全发挥出招式的威力。眼见对手攻势凌厉,上身往左虚晃,脚底一滑,却以蛇行术矮身往右侧闪开。

  刷!刘云汉一击落空,不得不沉足落地。就在他足尖沾地的瞬间,脑后风声响动,一记铁拳悍然击来。刘云汉想也不想地拧腰转身,横肘封架。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人影倏合即分。刘云汉宛如铁塔岿然不动,傅惊涛却承受不住反弹巨力,噔噔噔倒退数步。

  仅仅一个照面便强弱立判,观者无不哗然。要知道傅惊涛是得掌门亲口称赞的轩辕弟子,其他人可没获得过这种荣耀,按理说比刘云汉更强才对,怎么反过来了呢?难道此子是驴粪蛋子表面光,草包一个?曾可等少女不期然露出失望之色,刘云超等少年则相视冷笑。

  刘云滨亦大感意外,本以为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武,谁知强弱如此悬殊!扬声道:“四弟,傅师弟内功修为浅薄,你千万掌握好分寸,别伤了咱刘府的贵客。”

  刘云汉道:“大哥,我懂了!”纵身前扑,双拳高高举起,猛的砸向傅惊涛面门,哪有半点手下留情的意思?分明是要利用自己内劲深厚的优势,以长击短,速战速决。

  傅惊涛侧身斜退,不料刘云汉底下飞起一记撩阴腿,来势相当凶狠,急忙屈膝格挡。又是砰的一声,身不由主地倒飞出三丈多远,足底一个踉跄险些仆倒。刘云汉如恶虎扑食紧追不舍,拳打脚踢,攻势如潮,恨不能下一招便把对手彻底废掉。傅惊涛且战且退,看似完全处于下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场边鼓掌的、喝彩的此起彼伏,如山崩地裂。

  秦樱低声道:“常师兄,要不要及时中断比武?我担心傅师兄会受伤。”常搏皱眉道:“胜负未分,如何能妄下断言?或许傅师弟有撒手锏也说不定嘛。”秦樱无奈,转而对黄旭道:“黄师兄,你怎么看呢?”黄旭道:“秦师妹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论胜负,静观其变好了。”秦樱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颌首不语。

  说时迟那时快,傅惊涛退至练武场边缘。刘云汉哈哈狂笑:“傅惊涛,你若俯首认输,我便饶你一回!”傅惊涛笑道:“好啊!”趁着对手微一愣神的工夫,倏然抽身,反手操起一把百余斤重的石锁,呼的掷了过去。石锁横空,风声狞恶。饶是刘云汉自视甚高,毕竟未曾精练外门硬功,不敢硬接这件硕大无比的暗器,脚步一错,慌忙避开。就在他攻势受阻的刹那,黑影骤闪,傅惊涛悄无声息地疾扑近前,拳锋如锥,直击他胁下要穴。这一下动如脱兔,攻敌之必救,与方才的表现有天壤之别!

  场中攻守陡然逆转,原先喝彩的戛然而止,满脸错愕。

  刘云汉压根没有提防对手绝地反击,仓促间不及封住胁下破绽,索性反臂挥拳,轰向傅惊涛的太阳要穴,采用两败俱伤的策略!

  傅惊涛岂会遂他心意,藏头缩颈的同时脚尖旋转,拧腰反肘,肘尖重重撞上刘云汉的背心部位。咚的一声,仿佛巨木撞钟,震得周围的人牙齿发酸。

  傅惊涛闪身退开数步,抱拳道:“刘师弟,承让了!”

  只见刘云汉全身麻痹,四肢僵硬,一张脸憋得通红,却已是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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