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转瞬落定,场边鸦雀无声。原本大家以为傅惊涛内功不济,落败是早晚的事,谁知结果出乎意料——竟是刘云汉穴道受制,失去了再战之力!人人不禁涌起一个疑问,难道傅惊涛故意示敌以弱,待对手轻忽大意时才一击制胜?
刘云滨阴沉着脸大步上前,抬手啪啪解了刘云汉的穴道。刘云汉怒不可遏,叫道:“傅惊涛你使诈,我不服!”刘云滨厉声道:“四弟,众目睽睽之下,输赢自有公论,休得胡闹!”刘云汉钢牙紧咬欲碎,仿佛嗜血猛兽般瞪视着傅惊涛,蓦地狂喊一声,转身飞跑开去,一路噼里啪啦不知撞烂了多少东西。
常搏和秦樱相视一眼,道:“傅师弟和刘师弟的比武到此结束,获胜的是傅惊涛!”
“好啊!”“老三赢了!”黄旭、苏靖等才不管刘云滨吃人的眼神,一蹦三尺高,手舞足蹈拥抱庆祝。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说道:“傅师弟惊采绝艳,心计过人,且让我来讨教一番如何?”众人凝神望去,赫然是刘云超手按剑柄,一步步走进场中。
傅惊涛似笑非笑道:“你想用车轮战扳回一局吗?”
刘云超淡淡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四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十成武功只发挥了五六成,尽管败了却口服心不服。如果傅师弟能够再击败我,我们兄弟自当承认技不如人,从此甘拜下风。”
傅惊涛冷笑道:“若是我没记错,刘云滨师兄是你们大哥吧?只怕我胜了你,就该轮到大哥下场了。”
刘云超面皮发热,沉声道:“各位同门可以作证,此战不论胜败,我刘家绝无第二人找你麻烦!”
傅惊涛转向秦樱、常搏道:“秦师妹、常师兄,请你们继续仲裁如何?”不等两人开口,叶白宇仓啷拔剑在手,一跃落到刘云超面前,冷冷道:“既然师兄一心求战,叶白宇便以剑会友,请吧!”傅惊涛忙道:“老四,刘师兄可是指明要挑战我啊!”叶白宇不动声色道:“莫非我不配做刘师兄的对手不成?”
此话一出,刘云超脸上微微变色,四周的议论声更是嗡嗡响成一片。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刘云超是以逸待劳,占足了便宜,若是傅惊涛继续应战的话恐怕会输得很惨。但大庭广众之下,傅惊涛又怎能畏缩怯阵,将赢到手中的筹码输光?叶白宇这时挺身而出,正是要破解傅惊涛的困局,令刘云超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双方在暗地里的较量,并不比明面上逊色。
刘云超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叶师弟同样深得掌门赏识,我怎敢瞧不起你?我手中乃百炼精钢长剑,名曰‘流光’,长三尺七寸五,重五斤六两,削铁如泥,万一不小心伤到了师弟,还请见谅。”
叶白宇道:“刀剑无眼,死伤莫怪!”
刘云超道:“好!”当下右足后撤足跟踏实,左足内弯足尖虚点,手腕一振,长剑龙吟出鞘,清幽幽的寒光四面绽开,如秋水荡漾流动。他竖剑朝天,左手轻搭右腕,使出“苍松迎客”的起手式,暗合礼敬之意,乃是轩辕弟子剑术切磋的固定套路。
叶白宇长剑外展,左手轻捏剑诀,使出“仙鹤衔枚”的起手式,整个人似随风飘动,散发出飘逸出尘之意。
两人目光交击,溅起无形火花。
众人不自觉地屏息敛气,场中针落可闻。这两位一个是刘家嫡子,家学渊源,坐拥宝剑之利;另一个是少年英杰,名声鹊起,曾由程通亲自教导。不论谁能最终胜出,都不会令人感到意外。
两人对峙半响,竟是纹丝不动,谁都不肯轻易露出破绽。傅惊涛仰天打个呵欠,不耐道:“老四,别磨蹭了,我肚子都饿扁了。”话音未落,只见电光骤起,刺得众人眼睛生疼,刷的直劈到刘云超胸前,仿佛天外飞仙无迹可寻。幸亏刘云超全神戒备未曾松懈,气机感应下本能地挥剑相格,当的架住对手快剑。剑光闪亮中,叶白宇连人带剑合身扑上,一剑紧接一剑,如同狂风暴雨,急瀑飞流,延绵不断地猛刺过去,根本不给对手喘息回气的时间。刘云超先机已失,空有宝剑在手却无暇反制,四面八方均被剑光笼罩,只得苦苦抵御防守。两人竭尽所能展开各自的得意剑法,当真是攻得精彩,守得漂亮,场中剑气纵横,叮叮当当声密如珠雨。
左霞满脸的欣喜兴奋,低声叫道:“叶师兄必胜!”曾可忍不住笑道:“霞妹,你的声音低如蚊呐,叶师兄可听不见哦。”左霞又羞又窘,扭了一把她的手臂,嗔道:“不许拿人家来取笑!”
下一刻,双剑交击声忽止,叶白宇凌空倒跃而回,道:“师兄高招我算是领教过了,今日到此为止罢。”说着还剑入鞘,拱了拱手。
刘云超莫名所以,扬剑怒道:“你这是何意?”忽觉冷风嗖嗖灌入,垂首一看,衣衫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五个剑孔,恰好排列成一朵梅花形状,触目惊心。
“嘶!”众人见状齐齐倒抽一口冷气,无不暗自骇然。若双方生死搏杀,那刘云超岂不是早已中剑毙命?更可怕的是,绝大多数人根本没看清叶白宇是几时攻破防御的,即使换做他们下场对阵,同样逃不脱失败的命运。如果说傅惊涛胜得惊险侥幸,那叶白宇这一手迅捷凌厉的快剑之术当是冠绝同辈,教人不得不服。
刘云超面若死灰,但觉所有雄心壮志骤然离去,面对着这堪称恐怖的竞争对手,竟泛起深深的无力感。五指一松,“当啷”宝剑坠地,嘶哑着声音道:“我输了。”
常搏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些什么,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声,意味复杂莫名。秦樱上前捡起宝剑,柔声道:“刘师兄,胜败乃兵家常事,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因此一蹶不振?昔日楚汉相争,刘高祖屡败屡战,最后一战方大获全胜。刘师兄当痛定思痛,奋起直追呀!”刘云超大为感动,哽咽道:“多谢师妹勉励,我毕生不忘!”心情激荡之下,忍不住去握秦樱的雪白柔胰。秦樱轻轻一让,正色道:“请刘师兄自重!”刘云超面红耳赤,讪讪的接过宝剑不敢多言。
那边黄旭、傅惊涛等团团围住叶白宇,夸赞他赢得干脆利落,不负众望。唯有罗飞吃味道:“有啥了不起的?若换了我出场,一样打得他满地找牙。”苏靖笑道:“那好办,以后还有人挑战的话,就由小师弟出面打发了。”罗飞顿时一振,摩拳擦掌道:“好好,到时候谁也别跟我争!”众少年不禁大笑,豪情满怀。
刘府大厅内披红挂彩,烛火高燃,香气氤氲,十余张八仙桌整齐排列。首席上坐着七位中年人,正在品茶说笑,中间一位高大魁梧,额头广阔,满面红光,正是刘家家主刘轩。同桌的除开费成田、谷翩翩,其余几位分别是开山手王魁、烈焰枪马一鸣、刀斧双绝霍镇、怒剑关大明。他们虽未到场观战,但比武的点滴细节仍有人流水似的飞报上来。随着战况的进展,每个人眼底的神色各异。
待尘埃落定,刘轩朗声笑道:“两战两捷,不愧是掌门钦点的千里驹!诶,我那不成器的孩儿就差远了。”费成田笑道:“其实他们资质不算一流,多亏程师兄教导有方。至于将来能否成材,还很难说呢。”霍镇道:“费师弟过谦了不是?傅惊涛智勇双全,叶白宇天赋惊人,将来通过内门考核是易如反掌。可惜他们不是我的徒弟,不然我半夜都要笑醒了。”马一鸣冷冷道:“那你抢过来便是!”霍镇摇摇头道:“费师弟连卢九阴都能逼退,我何必自讨苦吃?要不然马师弟试试看?”马一鸣叹道:“我怕谷师妹不答应啊!”费成田和谷翩翩相好一事并非秘密,在座的都一清二楚,闻言哈哈大笑。谷翩翩红着脸道:“马师兄你无端端的扯上我干嘛?要不要我把你的**韵事告诉师嫂听?”马一鸣吓了一跳,干笑道:“捕风捉影的事怎能当真?师妹你饶了我吧。”谷翩翩哼了一声,情不自禁扫了费成田一眼,满腔柔情蜜意怎都遮掩不住。
王魁皱眉道:“刘师弟大寿在即,卢九阴、高燕娘却忽然现身,不可不防呀。”关大明砰的一拍桌面,大声道:“只要他们敢撒野闹事,统统杀了!”霍镇问道:“莫非刘师兄与他们有仇?”刘轩缓缓道:“我足迹从未到过岭南,怎会和邪宗有所交集?或许他们仅是路过罢了。要知道凌云峰近在咫尺,但凡心智未失的,都不会自寻死路。”费成田道:“师兄别忘了,数月之前妖魔鬼怪曾云集边境!若是果真顾忌我轩辕门,他们岂会这么做?”席间气氛一凝,人人心头掠过一丝阴影。刘轩皱眉道:“那他们千里迢迢北上阶州究竟有何目的?不会是贪图我的家产吧?”费成田道:“邪道中人不能以常理推论,万事皆有可能。”谷翩翩道:“刘师兄你人多势众,不妨将这两人的画像分发下去,暗中搜索,外松内紧,小心防范为上。”刘轩叹道:“他们若有心隐匿行藏,岂会被人轻易发现?这样做是聊胜于无罢。”
正议论间,脚步声纷乱杂响,来到了大厅门外。刘轩等转首望去,只见众少年鱼贯而入,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庞上洋溢着蓬勃朝气,不由暗自泛起年华已逝的感慨。按照礼数,众少年要先轮流拜见师门长辈,方可依序落座。
待轮到黄旭等七位少年见礼,刘轩一边仔细端详,一边点头赞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们果然是头角峥嵘,卓尔不凡!若机缘到时,足以为轩辕门栋梁之才。”费成田忙道:“师兄别把年轻人捧得太高了。如果他们因此骄傲自满,夜郎自大,武功恐怕会止步不前。”刘轩哈哈笑道:“费师弟,你太小看自己的徒弟了吧?如果心志不够坚定,他们岂能修炼到今天的地步?”费成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前途艰险,须时时警惕才对。”霍镇笑道:“费师弟这是老成之言!少年热血,天不怕地不怕,要的是轰轰烈烈,岂会甘心默默无闻?你问一问他们几个,谁不想在武圣堂中留名?”费成田摇头一笑,挥手示意众弟子退下。
稍后是秦樱、曾可等一众少女过来拜见,姹紫嫣红,莺声燕语,令整个大厅都亮堂起来。刘轩挑起拇指赞道:“谷师妹,你这些女弟子占尽阶州八百里灵气,个个美若天仙呀!”谷翩翩笑道:“我的徒儿不止容貌秀丽,武功修为也不低哦。”马一鸣道:“有其师必有其徒。”谷翩翩瞟了他一眼,抿嘴笑道:“马师兄方才吃了蜜糖么?”
就在这时,刘云超忽的抢前数步,噗通屈膝跪倒,朗声道:“爹,孩儿有一事相求,须请您做主。”
众人一愣,窃窃私语。刘轩显然也没料到儿子会来这一出,皱眉道:“云超,你有事便直说,何须行此大礼?”
刘云超叩首道:“事关孩儿终身,如何能马虎?”
刘轩奇道:“儿女终身历来由父母做主,难道你想自作主张吗?你到底看上了哪家千金?”
刘云超仰起头,肃容道:“秦樱秦师妹秀外慧中,心地善良,孩儿倾心已久,想要娶其为妻!”
犹如平地炸起一声春雷,满堂皆惊。秦樱小口微张,面红如血,身旁一众少女嗤嗤低笑。至于众少年嘛九成九醋意翻涌,恨不得捂住刘云超的嘴巴当场痛扁一顿。在他们的心中,秦樱皎如明月,高洁无暇,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岂容攀折独占?!如果目光可以化为刀剑,早将刘云超刺出千仓百孔。
刘轩尽管深感意外,但不得不承认儿子颇有眼光,索性顺水推舟道:“谷师妹,云超的品性、修为你均了如指掌,不算辱没秦樱吧?两个孩子也算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只要你点头同意,明天我便找媒人下聘礼!”
大厅内登时沉寂下去,所有人望向谷翩翩,静待她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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