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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新年 上

沧海英雄录 兰色大海 5858 2024-05-18 15:03

  爆竹声声,普天同庆,辞旧迎新,喜气满门。

  家家户户沉浸在新年的氛围中,孩童们三两成群的走街串巷,用刚讨来的压岁钱买糖果、泥人、彩灯、点心、风车、竹箭木刀、冰糖葫芦、江南彩画……小摊小贩们四处卖力吆喝,笑得合不拢嘴。

  傅惊涛因心怀歉疚,原想单独陪傅灵儿逛逛街,给妹妹买些讨喜的小玩意,谁知她自来熟,竟拉上周宗成一同出门。一对少男少女年龄相仿,天性相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都没有别人插话的余地。傅惊涛闷闷走了半响,忍不住打断道:“灵儿,不如我们分开,各玩各的好不好?”傅灵儿笑道:“好呀!反正有小橙子陪我,他可比你有趣多了。”周宗成抗议道:“不要给我乱起绰号!”傅灵儿眼珠滴溜溜一转,笑道:“那改成‘小粽子’怎样?”周宗成眼白一翻,升起以头抢地的冲动——这还不如前一个呢!傅惊涛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丢下一串铜钱,果断转身走向镇南。

  其实这几天以来,傅惊涛对于母亲的担忧顾虑念念不忘。万一真有魔头躲在暗处窥伺,出其不意突袭傅家,岂不是没地方哭去?最好是未雨绸缪,提前防范,尽可能多的争取应变时间。要达到这一目的,仅靠自己是办不到的,需要借助他人的力量了。

  仙洮镇繁华富庶,吸引着东来西往的商旅驻足,每日进出货物不知凡几。围绕着这条流淌的金河,同样少不了捞偏门的各色人物。按势力划分,主要有以骡马行、货仓、码头等苦力棒子为主的“兄弟会”,有掌控妓馆赌场兼放高利贷的“怒蛟帮”,有向牙行、典当行、客栈、酒楼等收取保护费的“和义门”,号称是“仙洮三霸”。至于戏、盗、窃、乞、骗等下九流的团伙要么人手太少,要么武力太弱,相对而言缺乏影响力了。

  傅惊涛经过权衡利弊,决定跟和义门进行接触。三家地头蛇中,兄弟会以凶蛮好斗著称,行事风格粗糙,典型的有勇无谋;怒蛟帮狠毒隐忍,财力雄厚,帮主刘蛟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没有天价酬劳恐难达成合作意向;和义门尽管实力最弱,但他们的宗旨是求财不求命,凡事留有余地,且帮会成员大都是本地人,复杂的关系网遍布全镇,正适合打探消息,依为耳目。

  “和义门”堂口位于镇南龙王庙旁的青草巷末端,占据了一座青砖灰瓦的三进大院。因过年的关系,原来这处僻静的角落人来人往,鸡鸣羊叫,地上满是爆竹炸开后遗留的碎屑。

  傅惊涛刚一露面,便有机灵的混混屁颠屁颠跑来问安。要知道这位爷乃仙洮镇唯一的轩辕弟子,鼎鼎大名,镇上混江湖的谁不认得?傅惊涛随手丢给他一粒碎银,笑道:“窦五哥,和义门今日怎么如此热闹?莫不是有什么喜事?”那窦五受宠若惊,弯着腰答道:“回傅公子话,按往年惯例,我们新年第一天都要带婆娘娃子给老大拜年。老大呢就按人头发红包回礼,谁家人多谁就赚到了。所以大家伙全都来了,恨不得连七大姑八大姨都带上。”傅惊涛暗暗点头,皱眉道:“这样说来窦老大岂非忙得很?我本想找他谈一笔大生意,谁知竟是不赶巧了。”那窦五忙道:“傅公子的事大过天!您稍等片刻,我老大定会推开其他杂事,亲自出门相迎。”说罢告罪一声,急去报讯不提。

  过了半响,只见人群潮水般向两侧分开,一位身材魁梧、紫色脸膛的中年大汉快步走来,远远便抱拳笑道:“俗事缠身,有失远迎,傅老弟莫要怪罪啊!”他身着一袭青色新衣,腰系红绸,走路虎虎生风,脸上、手上均有醒目的疤痕,浑身散发着剽悍勇猛的气质,正是和义门首领窦义明。

  傅惊涛抱拳还礼道:“我两手空空不请自来,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厚着脸皮讨红包的。窦老大不会赶我走吧?”

  窦义明哈哈大笑:“傅老弟家产万贯,拔根腿毛比我的腰还粗,该是你发红包才对。”走近略一打量,惊咦道:“傅老弟莫非吃了什么神丹妙药?我瞧你精气饱满,稳如磐石,分明是武道修行大有进展,这对拳头屠狮杀虎不在话下!”他原是后周一名边军,因军功被夺叛逃出营。辗转流落至此后,凭借着一身外门硬功以及铁血手腕,收拢百十号好勇斗狠的混混,创立了“和义门”。不过像这种最末一等的江湖帮会,距离轩辕门天差地远,即使面对着仅是一个未成年的记名弟子,也丝毫不敢轻视得罪。

  傅惊涛讶道:“窦老大目光如炬,佩服!听闻你习练的是军中炼体术,刀法简练凶悍,有机会还请指教一番。”

  窦义明道:“老弟莫不是在消遣我?谁不知道轩辕门内武学浩若烟海,汇聚天下绝技,我这点本事怎好意思拿来献丑?”

  傅惊涛正色道:“我师父曾说草莽多豪杰,又说武功练到极处便是返璞归真,驭繁为简。你能从千军万马的战场活下来,难道靠的只是运气?实不相瞒,我刚刚破了杀戒,深知杀人之术和强身之术大有区别。真到了非生即死的关头,出手越是果决简练,越有可能赢得活命机会。因此,我是诚心正意向窦老大求教,绝非客套。”

  窦义明咧着嘴笑道:“只要老弟不嫌弃我粗鄙,这杀人之术有什么好隐藏的?我和义门随时欢迎你来!”眼见傅惊涛肯放下架子求教,顿觉面上大有光彩。何况若能借此机会搭上轩辕门,狐假虎威,日后好处多多。

  两人有说有笑的踏进大门,入厅落座。

  傅惊涛待闲杂人等退开,开门见山道:“所谓无事不等三宝殿。我今日来拜访窦老大,是有一桩买卖想请和义门接下。”

  窦义明不动声色道:“若是在窦某力所能及范围之内的,一切好商量。”

  傅惊涛道:“这事说简单也简单。我知道窦老大你人脉广,门路多,讲义气,想请和义门从今天开始,留意一下镇上形迹可疑的江湖客,一旦发现有人在打探我傅家的底细,立刻向我通报。我可以预先支付酬劳。”说罢取出一张银票,推到窦义明面前。

  窦义明瞄了一眼银票数额,眼皮直跳,呼吸不觉加粗几分,本欲张口答应,迟疑了一下问道:“傅老弟,恕哥哥多嘴问一句,你得罪的是何方神圣?”

  傅惊涛摆摆手道:“其中的详情,你知道太多并无好处。除了打探和传递消息,任何多余的事都不需要你们做。怎么样,接不接?”如果抬出魔教或者天魔宗的名头,还不把窦义明当场吓破胆!

  窦义明脑海中天人交战,神色变幻不停,额头竟沁出汗来。他也不是傻子,道上敢追杀轩辕弟子的,哪一个不是凶神恶煞?和义门牵扯进这段恩怨过节,稍有不慎便要败光家底。但反过来说,当面拒绝傅惊涛的话,难道就理智了?俗话说宁负白头翁,莫欺少年郎。谁知道他将来能攀升到何种境界,有何成就?得罪了前程似锦的傅惊涛,和义门干脆解散算了。

  傅惊涛似笑非笑道:“窦老大面有难色,莫非要和钱过不去?”

  窦义明苦笑道:“傅老弟呀,你这是把老哥架到火上烤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天降横财谁都想要,关键得有命花才行。你这趟买卖风险极大啊!”

  傅惊涛道:“窦老大你也是见过尸山血海的人,难不成享受了几年清闲日子,就变得胆小如鼠了?我只要你们发现异常提前预警罢了,不要你们出头厮杀,哪来的风险?退一万步说,真有不长眼的来找我傅家麻烦,定然是偷偷摸摸来去如电,岂会节外生枝?哪有闲心逸致去找和义门的茬?别忘了,此地距离凌云峰近在咫尺,任何人想作恶都要三思而后行。”

  窦义明咬了咬牙,抬手压住银票,叹道:“谁让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做哥哥的便赌一把,接下这桩买卖!不过和义门船小人多,兄弟们顶风冒雪的不容易……”他思前想后,反正是跑跑腿、动动嘴的活儿,也不用背负什么责任,送到嘴边的肥肉没道理不吃。要知道维系帮会运行颇不容易,老的小的、残的废的、病的瘫的都要照料,百十号兄弟还要养家糊口,每月开销极大。偏偏窦义明武勇有余,却不善于钻营弄险,更不屑于做那些沾血的勾当,是以和义门维持至今已是捉襟见肘了。既然傅惊涛肯砸钱,那么就算是毒饵都要吞进去。

  傅惊涛松了一口气,沉吟道:“这是细水长流的活,主要是防患于未然,也说不准何时方能终结。不如这样,窦老大你派人每月去彩云坊柜台上支取五十两银子,算是弟兄们的辛苦钱,如何?”

  窦义明道:“我当然没问题,就怕傅老板不认账。”

  傅惊涛道:“你放心,我走之前会跟我爹交代清楚,不会少了你们的一分一厘。我爹以诚经商,童叟无欺,你应该信得过他吧?”

  窦义明见好就收,省得狮子大开口惹人生厌,啪的一拍大腿,道:“好!老弟爽快,我也不含糊。我今天把话撂这了,哪怕有一只苍蝇钻进仙洮镇,我也给你分出公母,数清楚它背上有几根毫毛。”

  傅惊涛道:“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和义门既然先答应了我,其他人不管出多高的价,窦老大你都不能食言毁约!”

  窦义明指天发誓道:“上天为证,我窦义明若背信弃义,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傅惊涛点点头,郑重道:“事关傅家生死存亡,我不得不小心谨慎。来日窦老大但有所求,我一力担当!”

  窦义明精神一振,这可是千金难换的承诺呀!假如傅惊涛日后鱼跃龙门,成为轩辕门内执掌大权的人物,自己在西北地界岂不横着走!当下亲热地笑道:“正事谈完,你我兄弟喝两杯怎样?我地窖里藏有一坛陈年五粮酒,醇厚香浓,色如琥珀,正适合招待贵客。”

  傅惊涛忙摆手道:“我还不满十五呢,怎能饮酒作乐?”

  窦义明大声道:“傅老弟,男子汉大丈夫当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玩最美的女人,才不枉来这世上一趟!我十四岁提刀杀贼,十五岁踏营陷阵,十六岁跟吐蕃骑兵交锋冲杀,死人堆里不知滚过几回,如今多活一天便多赚一天,何不及时行乐?难道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才后悔自己年轻时啥都没玩过?”

  傅惊涛挠挠头,似乎窦义明说的也有道理,想一想便令人兴奋!笑道:“客随主便,小饮两杯也无妨。不过女人作陪什么的,能免则免了。”

  窦义明哈哈大笑,当即召来一帮铁杆弟兄,开怀畅饮。

  数十里外的公鸡山。

  隐蔽的山坳里,临时搭建的帐篷密密麻麻,还有数不清的骏马挤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数百条凶恶强健、丑陋桀骜的汉子或者围坐烤火,或者饮酒吃肉,或者赌钱划拳,或者摔跤射箭,没心没肺地叫嚣嬉闹。

  在营地中央,赫然并排放着数十具僵硬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被剐去了眼球,乌黑空洞的眼眶对着天空,阴森可怖,诡异之极。

  不时有快马或进或出,蹄声雷震,隐隐透出凛冽杀意。

  数百里外的岷州。

  大街上人来人往,张灯结彩,舞狮舞龙,锣鼓喧天。

  一位黑衣男子自西北飘然而来,默默地自城中穿过,往南而去。奇特的是,尽管他就是这么不紧不慢地走过,不论是守城门的士兵,还是竭力吆喝的店伙计,又或者险些迎面相撞的懵懂女孩,竟然无一人留意到他的存在。

  当晚,漫天风雪突如其来,笼罩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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