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咱们上辈子是不是见过?
“谢映华,不想你婆婆死的话,赶紧从这里退出去!”
誉王像是料准了她会妥协一样,那声音从高处传来,说不出的得意。此刻,他却是胜券在握,并觉得拿元夫人来威胁谢映华,便是最正确的决定。
若是带兵的人换做定远侯,以定远侯的雷霆手段和冷血心肠,未必就会乖乖听话。可若是谢映华,不管怎样,她除了退后放弃,并无第二条路可以选。
试问,有哪个儿媳能对婆婆下手的?
一旦她真的这么做了,这世上的人也不会容许她安然活下去,光是口水唾沫都能将她淹死——毕竟,连婆婆都敢动手的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谢风华眯着眼,愤恨地瞪着哨台上的誉王,握着剑柄的手青筋凸起。
这时,宫门角楼上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谢风华抬眸看去,却见元旻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此刻正站到赵沛身旁,似乎在说些什么。
谢风华贝齿紧咬着嘴唇,清透潋滟的黑眸含着冷冽。而誉王久久等不到她的反应,却将元夫人双手绑起,毫无预料地吊在了哨台延伸出来的一根铁杆上。
元夫人双脚悬空,身上被粗绳子勒得生疼,顿时尖叫了一声。
“母亲!”一片沉默中,元旻舟突然叫出声来,那声音里隐藏着极大的自责和痛楚。
而角楼上一众臣子已经看不下去,不管不顾地怒骂起誉王。
誉王冲赵沛得意地扬眉,紧接着又看向马上的谢风华,剑尖直指向绑缚元夫人的绳子,无比嚣张道:“元少夫人,只要你走近一步,本王就将这绳子割断,到时元夫人就会掉下去,万箭穿心,死无全尸。现在,你想好了么?”
沉默片刻后,谢风华紧咬着牙关,再次往宫门的角楼上看去。
那里,元旻舟正负手站在人群之外,茕茕而立,那身影无端透露着一股萧索之意。隔得太远,她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可仔细想想,却也知道他心里的五味杂陈。
元夫人一手将他兄弟二人抚养成人,临到此刻,却遭受这般羞辱和威胁,作为儿子的他想必会悔恨难当吧?
那么,他希望自己怎么做?
谢风华眸光里已经有了一丝动摇,正欲下令后退,身旁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少夫人,侯爷命属下来接应您。可需要属下做什么?”
谢风华扭头看去,却见长影站到了身旁,心下一喜,连忙道:“侯爷可有说怎么做?”
长影微怔,很快就摇头,道:“侯爷说,他相信您,也尊重您的决定。”
闻言,谢风华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抬头看了看角楼上岿然不动的身影,一时间眸光变得无比坚定,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她附在长影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完了又正色问:“有把握吗?”
长影脸上现出一丝惊骇之色,尽管知道这是逼不得已的法子,可此刻还是忍不住劝她,“少夫人,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谢风华顿时摇头。
她既然把兵马带回了天京,自然不能半途而废。可元夫人的安危,她也不能不顾及,为今之计,要想两边都顾着,只能这么冒险了。
长影见她下定了主意,便也没说什么,郑重其事地点下头,带着身后的人手,偷偷地融入到了前方的混乱厮杀。
角楼上,无数人都在注视着她的动作,而哨台上誉王刚露出得意的笑容,却见谢风华已经拿过旁边人的弓箭,搭箭,拉弓,动作一气呵成,箭尖直指向哨台下被吊着的元夫人。
众人忍不住大声惊呼。
谁都没想到,她竟然会选择这么做!
一时间,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之色。
她是疯了吗?
谢风华似乎察觉不到周围的动静,只是专心地瞄准着,而握着弓箭的手紧绷泛白。
谁都不知道,射出这一箭,对她来说有多难。
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而誉王怔愣过后,便是仰天大笑,吩咐哨台边的侍卫不停地晃动起那根绳子。
“母亲……”这时,元旻冬突然爬上角楼,见状大呼,却被随后赶来的窦长柯捂住了嘴巴,“别叫。你这么叫,会影响到少夫人的。”
窦长柯看向那马背上神色肃穆的女子,忽觉这一幕十分熟悉。
正恍惚间,耳边却传来一阵破空之声,离弦之箭带着凌厉杀气,射向那根晃动得越来越剧烈的绳子。在快到达绳子时,那箭尖却诡异地调整了个方向,像是摸准了下一刻绳子晃动的方向似的,竟然准确无误地钉向了绳子。
而角楼上,窦长柯见到这一箭,当场就变了脸色,就连向来镇定从容的赵沛都忍不住扑到城墙前,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紧接着一声尖叫,元夫人闭上眼,头上的绳子一松,整个人顿时掉了下来。几道身影上下跳动着,稳稳当当地将她接了下来,而长影身边的人同时杀出了一条血路,很快就将元夫人带到了安全地带。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等誉王反应过来,想要吩咐手下射箭时,底下早已没了元夫人等人的身影。
谢风华见状,再无后顾之忧,手中长剑狠厉劈下,带着身后士兵潮水般杀了过去。而她所率领的将士锐不可当,与宫门另一头的御林军前后夹击,不多时就把誉王的人手杀了个片甲不留。
誉王眸中划过一丝戾气,抬头看向角楼上的赵沛,突然拿起弓箭,朝赵沛连发三箭。谁都没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间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箭射过去。
谢风华反应很快,却只来得及将其中两支箭打掉,剩下一支眼看就要到了赵沛跟前。
突然,一道墨绿色身影挡在了赵沛跟前,那支箭射穿他的肩头,巨大的冲力将他的身子往后撞去——赫然便是凭空冒出的杜怀绍。
岂料,赵沛见到这一幕,像是见到了什么似的,直直看向谢风华。
谢风华佯作看不到他的目光,提剑又冲入了敌军当中。
不多时,叛军终于被剿灭。
威严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谢风华抖了抖缰绳,策马而入。
彼时,赵沛已从宫门缓缓走下,身后跟着满朝文武百官。在看到脊背挺直神色肃杀的谢风华时,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复杂之色。
对此,谢风华恍若未觉,利落地翻身下马,走到赵沛跟前,双手捧上虎符和令牌,“皇上,幸不辱命!”
“好!好一个幸不辱命!”赵沛深深地凝视着她,接过令牌,却将虎符留下,“朕言出必行!既然你率兵解救了天京的燃眉之急,以后,京郊大营三万兵马就归你所管。”
“皇上三思啊!”孙明远老脸皱起,苦口婆心道,“纵然要论功行赏,也不急在这一时啊!不如您先回宫,再行商议?”
谢风华抛了抛那枚虎符,无所谓道:“相爷说得极是。誉王谋反一事,还有待处理,皇上可别本末倒置了!”
说着,她便摊开掌心,将那枚虎符递了过去。
赵沛听着她随意而大胆的话语,凭空生出一股熟悉感,他伸手将虎符拿回来,不小心碰到柔然而光滑的肌肤,心神不由得晃了一晃。
身旁孙明远又在催促,他连忙握紧了那枚虎符,当即甩袖转身,往宫里走去。
谢风华环视了一周,待看到不远处静静站着的元旻舟时,展颜一笑,连忙走了过去,“侯爷,你何时回到天京的?你烧可退了?”
说着,她便抬手,要去探他的额头。
元旻舟将她的手抓住,也不让那手挣脱,只道:“我并无大碍。倒是你,奔波一夜,可都还好?”
谢风华连道无碍,又往他身后看了看,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母亲她现在何处?可有受到什么惊吓?”
“母亲已经被长影先护送回府,又带了徐太医前往看护,应该没什么事。”元旻舟握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去,边走边道,“你也不用担心。刚才那种特殊情况下,不论如何抉择,都是十分艰难的。母亲向来明理大义,定会理解你的。”
谢风华恼怒地握拳,一张小脸上布满了惴惴不安。
在他俩走后,另有两人从墙角里走出来,却是元旻冬和窦长柯。
元旻冬望着前方,不解道:“你刚才为何拦着我?”
“不拦着你,让你去做碍眼的第三人吗?”窦长柯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语重心长道,“虽说那是你大哥和嫂子,可这个时候,人家夫妻俩正互诉衷肠彼此安慰,你一个单身汉跑上去凑什么热闹?”
元旻冬顿时拉长了脸,一把拍开他的手,“说得好像你不是单身汉一样!”
“小爷就算是单身汉,那也是有格调有追求的单身汉!”窦长柯冲他挑衅地挑眉,拿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唏嘘嫌弃他,“瞧你这细皮嫩肉的,以后没事还是多来跟小爷打打拳练练武功吧!省得以后找到媳妇儿被说雄风不振!”
元旻冬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窦长柯顿时鬼哭狼嚎起来,“元旻冬,你这破冬瓜——”
……
誉王谋逆,乱政误国,奈何当今圣上早有准备,先是命御林军统领李怀仁假意投诚,又临危授予元少夫人统领京郊大营之权,两兵夹击之下,誉王叛军最终被斩杀于九重宫门前。
而这场兵乱中,杜太后心怀反意,联合杜家及其党羽逼到皇宫里。天子龙颜大怒,当即捉拿誉王党羽、家眷,以及杜家全族上下,于次日午门斩首示众。
一时间,朝堂之上,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是夜,谢风华喝着酒,躺在侯府书房的屋顶上。
赵沛回宫后,颁发了一连串的旨意,又将一众朝廷大臣留下来。
而谢风华本来想去找元夫人说说话,结果元夫人受惊睡了很久,她也无法得见一面,无聊之下便跑到书房屋顶喝酒。
夜幕时分,元旻舟才回府,而元夫人也醒了过来,晚膳都没用,直奔书房而来。
元旻舟揉了揉眉心,再一次重复道:“母亲,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您又何必……”
“怎么不糟糕?”元夫人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怒道,“你听我说,这谢二手段太冷酷无情了,实在不适合咱们侯府。等下找个时间,去跟她好好说说,先把这休书写了吧!”
说到最后,她近乎恳求,尽管哨台上被吊的事儿已经过去了,可此刻想起来,她的身子还微微颤抖着,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惧后怕之色。
活了这大半辈子,她自认也久经风浪,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落到那般狼狈的境地。
此刻见元旻舟无动于衷的模样,她也急了,“我这都是为你好啊!你也不想想,今天她敢对我搭弓射箭,明天就能对你拔剑相向,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她紧紧绷着脸,声音因惊惧而拔尖了几分。
元旻舟眼里划过一丝不忍,双手稳住她的身子,直直看入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母亲,你的担忧,我都明白。可当时形势紧急,她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在那样的处境下,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处理得那么好。”
元夫人咬着唇,一言不发。
不得不承认,这些话并没有说错。倘若需要做抉择的人是她,一边是君臣忠义,一边是家人孝义,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忍下这口气。
她张嘴又要说什么,却被元旻舟抢先打断,“母亲,我就问你一句话,假如冲你射箭的人是我,你会不会怪我,甚至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那怎么会……”元夫人连忙道。
“这就是了。”元旻舟放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既然你能原谅我,为何就不能原谅她呢?虽说人有亲疏之分,情有深浅之别,可你有没有想过,并不是她想要面对这样的处境。这么毫无理由地指责她,对她也并不公平。”
元夫人凝视着他,眸中光彩变幻莫测。
半晌后,她似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不再说什么了。”
这个儿子,从来都极有主见,既是决定了的事,基本都不会再改变。她似是认了命,低下头,很快就敛起了脸上的惊惶不定,抬步就要往外走去。
元旻舟连忙上前扶着她,目送她走回去,才问长影,“少夫人现在何处?”
长影看了眼屋顶,一脸的生无可恋。
刚才书房里的动静,几乎把他给吓到了,也不知道屋顶上那位主儿还能受得住么?
元旻舟愣了愣,随之拍了拍他的肩膀,二话不说就纵身跃了上去,待看到正仰躺着喝酒的人时,突然叹了一声,走过去抢过她手里的酒壶饮下一口,问道:“怎么突然跑到屋顶上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谢风华不适地挪了挪身子,随后坐了起来,带起一阵清冽的酒香。
也不知喝了多少,她双颊微红,现出几分微醺色彩,可那双眼睛却分外明亮动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是你心绪不宁,才没发觉我的存在。”谢风华指了指屋顶之下,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样。
元旻舟又喝了一口酒,苦笑了起来。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母亲对她的不满,可好在这两人平常接触也不多,倒也算是相处得不错。却没想到,有些长到骨子里的倔强认知,不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消磨掉的。一旦触碰到那个点儿,也就连分崩离析不远了。
就比如,此次母亲超乎寻常的恐惧!
他脑壳隐隐发痛,第一次觉得,夹在婆媳之间的感受如此不好。
这时,谢风华却突然对他说道:“侯爷,多谢你。”
他不解地看向她,“怎么突然就谢我了?”
“多谢你那般,维护我。”谢风华斟酌了下,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顿觉积压在胸口的郁气消散而去。
元旻舟似是有些不习惯她这般郑重其事,顿时别过脸,不甚在意道:“何须言谢?今日之事,情非得已。既救下了母亲,又不耽误营救,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谢风华抿了抿唇,突然问道:“你不怕我吗?”
“为什么怕你?”元旻舟不由得好笑。
“因为我杀人如麻,冷血无情。”谢风华说到这个,忽然烦躁难当,从他手里抢来酒壶,仰头喝下一口酒,清冽微辣的感觉刺激着喉咙,她咳了几声,又继续道,“正如母亲所言,我今天能对她射箭,他日怕是也能对你拔剑相向。你难道就不怕?”
说完,她紧紧地盯着元旻舟,神色里透露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元旻舟一挑眉,反问道:“你会对我拔剑相向么?”
谢风华愣了愣,一时没有回答。
而元旻舟又道:“而且,就算你这么做,也不需要害怕。就跟今天一样,你既然敢对母亲射出那一支箭,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谢风华忍不住惊呼出声,当看到他温柔沉静的眉眼时,心中突然涌起一抹异样的感觉。
或许,很多人都以为她只是运气好,那支箭才会射中绳子,而不是射中元夫人。当回看她的举动时,才会从心底萌生出一种惧意——万一没射中,让人丢了性命呢?
因为不确定,才会设想无数种可能,才会有那般近乎崩溃的死亡感。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生死面前,她从不敢轻易行动。而既然敢射出那支箭,心中必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这些东西,她无法悉数说给旁人听,也不指望有人会懂,甚至想过将来面对他人的指责时,她已经做好了咬牙挨骂的准备。
可这一刻,眼前这个人,却懂得了这份心思。
于她,何其珍贵!
她突然仰躺下去,又灌下一口酒,许是动作有些急,酒水洒了一些,滑到脖颈里,清清凉凉的,似乎也平复了此刻微热的心。
她眨了眨眼,忽觉眼眶有些湿润。
元旻舟没察觉她的异样,自顾自道:“你有多少本事,我还不知道吗?”
“真的?”谢风华侧过脑袋,一双眸子似是被雪洗过一样,说不出的澄澈明亮。
元旻舟只看了一眼,心神便是颤了颤,随之很快移开了视线,含糊不清道:“真的!毕竟,你的本事都是承袭于你姐姐嘛……”
说完,他无声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并不知道她有多少本事,却清楚谢风华有多骁勇善战。
他已经很久不去想起那为数不多的过往,怕的就是每次想起心头都会传来细细麻麻的抽痛。那些痛,就跟虫子似的,潜伏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中,沉睡的时候无从发觉,一旦惊醒,便一点点侵蚀着他的身体,直到痛不可忍才恍然发觉,其实自己早已病入膏肓。
他以为自己就这么过了一生,甚至在亲手将那个人埋葬之后,那往后的日子也变得索然无味。
而现在,似乎也是这样的吧?
他这么想着,扭头却见某个人的脸突然放大在眼前,顿时被吓了一跳,又见她神色迷离地看着他,俨然便是喝醉的模样。
他不禁觉得好笑,那点愁绪也随之飘散,当即从袖中掏出帕子,替她擦掉唇边的酒水。不经意间,又被那双眸子诱惑住,似是若有所悟,情不自禁地问道:“夫人,咱们上辈子是不是见过?”
“见过。”谢风华摇头晃脑道。
“哦?为夫怎么不记得?”
“可我记得。”
谢风华突然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指下肌肤温热细腻,她心神颤了颤,忽然喃喃道:“我记得,那天雪好大,你抱着我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嗯?”元旻舟眼神里露出一丝疑惑,“我何时在大雪天里抱过你?”
谢风华猛地惊醒过来,那点上头的酒意也瞬间散去。她暗暗发恼,打哈哈道:“我说在梦里啊!”
说着,她眸光狡黠一转,伸在半空中的手指突然恶作剧般地擦过他的唇,那唇柔软温热,肌肤相触间,两人的身子皆是一震。
谢风华忍不住扶额。
本来想捉弄他的,反而自己讨了个尴尬。
而元旻舟身子狠狠一震,只觉那划过唇瓣的手指柔软光滑,突然间,他便想到了那日密室里意乱情迷的场景。他忽觉耳朵发热,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自在道:“我看你是酒醉了。需要清醒一下。”
一把长箫从底下抛上来,元旻舟瞥了她一眼,忽然吹起箫来。
箫声清越和缓,曲调悲沉却隐带超然大气之象,令人听了心中温软开阔。
谢风华闭眼听着,突然问道:“侯爷,我被关入天牢的那夜,你在天牢外吹了一夜的箫?”
耳边箫声戛然而止,越发衬得此刻清幽静谧。
谢风华置于腰侧的手微微蜷起,眸光柔和地望向他。
天际有流星划过,他英俊的脸庞隐在星河之后,双唇微张,有些不自在地说了一句,“是我。”
谢风华忽然展颜一笑,眸中的光芒似乎更亮了几分。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