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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二章 现在,该我们苏家了!

继女荣华 繁朵 6325 2024-05-21 17:10

  苏少歌温和道:“当然是有用的——令尊当初将暗卫赠送与顾韶时,虽然不曾对外宣扬,但我苏家却是有所耳闻。”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给了宋宜笑片刻时间思索,方继续道,“所以如果现在有‘随风’出手的话,善后总是比较方便的,不知奶奶以为如何?”

  宋宜笑抚着腕上玉镯,沉吟。

  她明白苏少歌话里的意思,所谓“我苏家有所耳闻”,意思是,他们有宋缘向顾韶赠送暗卫的证据,那么这次截杀何文琼,只要“随风”参与了,不管命令出自宋宜笑,还是顾韶,最后都会被记到顾韶头上去!

  如此等若是握住了顾韶的把柄,可以胁迫顾韶帮忙善后——那么善后之事自然也就方便了。

  “据说太子殿下遇刺之后,顾韶一直愧疚至今?”少顷,宋宜笑斟酌着措辞,说道,“再者这两年禁军一直都是何文琼主持的,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确定这帝都上下不会乱起来吗?”

  万一人家何文琼的部将一看上司死掉了,索性杀进肃王府与冀侯府替何文琼报仇,顺带拥立梁王登基怎么办?!

  “顾韶再对太子愧疚,却又怎么可能放得下洪州顾氏的传承?”苏少歌轻笑了一声,道,“奶奶不在宋家长大,所以可能不太清楚世家子弟对于家族传承的看重。这也是因为令尊在许多地方罔顾了祖上规矩的缘故,实际上似顾韶这样的出身,那是打小就被教导,要以振兴洪州顾氏为己任的!数十年教诲,血脉之亲,同族之义,父母之望,儿女子孙之依……你说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够放得下,只为了一个跟他相处不到五年的太子?”

  宋宜笑沉吟道:“那么何文琼呢?趁他才出宫的时候就下杀手,即使有可能成功,但……群龙无首,未必是好事吧?”

  何文琼活着,他的态度就是禁军的态度。

  他要是死了,这眼节骨上谁知道会是谁出来当家?

  或者说,谁知道会是几个人出来当家?

  到时候局势越发乱上加乱——只怕公侯之家也要睡不安稳了!

  宋宜笑现在膝下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还怀有身孕,当然希望大位之争可以在平稳的环境里进行,而不是成天听着刀枪厮杀声入眠。

  “何文琼手底下有我们的人。”事到如今,苏少歌也不能藏着掖着了,略作思索,就透露底牌,“那是我祖父在时安排的人手了,先帝在时一直没有联络过,所以才能潜伏至今!但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从来没跟何文琼抢过权,平时遇事也不冒头——所以何文琼还活着的话,他除了偶尔传递些紧要消息外,什么也做不了。”

  “但如果何文琼死了……”

  宋宜笑皱眉道:“如何?他能把禁军归拢起来,听你们的指挥吗?”

  “全部归拢起来是不可能的。”苏少歌平静道,“但在其他人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他带头归拢帝都内外的禁军,指挥他们度过今晚,是没有问题的!”

  “今晚吗?”宋宜笑哼了一声,“如果当真如此,今晚之后,禁军又能怎么样?”

  她目光复杂的看向苏少歌,“苏家有这许多底牌,真不知道二公子还一直要对我们燕侯府客客气气做什么?”

  “奶奶误会了,到现在,我苏家也已经是倾尽所有!”苏少歌回以平静的目光,淡淡道,“世人都认为,自从肃王落地起,我苏家就开始为他谋划登基之路——但实际上,早在惠宗皇帝时,在我的祖父,老冀国公,决定将我姑姑许给先帝时,就已经为苏家出一位母后兼圣母皇太后而做准备!”

  “否则我青州苏即使在大睿开国时,也是实权在握的权贵,我姑姑又是我爹那一代唯一的嫡女,多少皇子王孙、贵胄名门,欲求而不得!怎么会许给当时正值落魄的先帝?!”

  “难道奶奶以为,惠宗皇帝陛下,会为先帝聘娶我姑姑?”

  “还是以为,申屠贵妃与贞媛夫人,会希望看到先帝娶我姑姑?她们替她们的亲生儿子求娶我姑姑都来不及!”

  “太皇太后倒是掏心掏肺的想对先帝好,但她当时被申屠贵妃与贞媛夫人压得喘不过气来,护好自己的儿女都是奢望,哪还有余力,给先帝谋划,娶一位底蕴深厚的权贵之女?”

  苏少歌淡淡道,“是我祖父老冀国公,看中了先帝,顶着惠宗皇帝陛下、申屠贵妃、贞媛夫人——所有一切不希望太皇太后与先帝得势的人的阻力,将我姑姑嫁给了他!”

  “之后,也是在我祖父的扶持与悉心教导下,先帝才得以迅速崛起,得到诸多开国元.勋的认可,从而有了竞争储位的资格!”

  “太皇太后作为惠宗皇帝陛下的结发之妻,连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都保不住,遑论是教出杀伐果决城府深沉的先帝?!”

  “先帝,实际上是我祖父老冀国公一手栽培出来的!!!”

  “否则那时候惠宗皇帝陛下膝下有二十多位皇子,这还是没算早年夭折、战死的在内。奶奶真以为,内中没有比先帝出色,或者足以比肩先帝出色的人才?!”

  “为什么赢的是先帝?”

  “世人都说这是因为先帝乃正宫所出,天命所归,又说先帝英明神武,生就不凡——”

  他说到这里,有片刻的沉默,眉宇之间掠过极复杂的沉痛,之后,才缓声道,“无人知道,我青州苏氏,为此付出了多少!”

  “先帝明知道我苏家意图助肃王登基,为此做下许多设计皇室之事,却屡次手下留情,你以为只是因为先帝宽宏吗?!”

  “是因为我苏家给予他的帮助,为他做出的牺牲,连他这个可以毫不迟疑屠戮手足的人,也不能不犹豫!”

  苏少歌转过头来,眸子里闪烁着的是宋宜笑从未见过的冷酷,他一字字道,“那个位子,本来就该属于我苏家的外孙!”

  “正如先帝当年对端木老夫人食言一样,他对我们苏家也食言了!”

  “如今简平愉与简离旷、简夷犹皆死,先帝妃嫔为当今陛下生下庆王还记在先帝名下的事情,路人皆知——端木老夫人已经心愿得偿,现在,该我们苏家拿回自己的东西了不是吗?!”

  宋宜笑沉默良久,扬声唤入铃铛:“去我房里,把那块令牌拿来!”

  她凝视着苏少歌,“我们也赞同肃王登基,毕竟肃王妃,是我当妹妹看的小姑子。”

  “自然。”苏少歌也看着她,却是一瞬间恢复了温和儒雅,他和颜悦色道,“咱们本是盟友,亦是亲戚——肃王妃与肃王两情相悦,往后,合该正位中宫,母仪天下,为储君生母!”

  顿了顿,“之前为避人耳目,咱们两家来往不多,所以有件事情,早先忘记告诉您了:舍妹少茉,已经与人约定婚姻。只是父孝未满,如今不宜外传,还望奶奶知道就好,莫要声张。”

  这就是委婉告诉宋宜笑,苏家没有让肃王登基之后抛弃结发之妻聂舞樱,娶表姐苏少茉的打算。

  ——燕侯府支持肃王最大的缘故,正是因为肃王妃乃晋国大长公主最牵挂的孩子。

  简虚白夫妇都怕晋国大长公主会接受不了这个女儿被丈夫连累的噩耗。

  如今苏少歌明言聂舞樱必定会“母仪天下,为储君生母”,宋宜笑脸色方缓和下来,从已经回来复命的铃铛手里取过令牌,双手交给苏少歌:“愿二公子此行一切顺利!”

  “借奶奶吉言!”苏少歌站起身,也是双手接过令牌,肃然道,“必不负奶奶所望!”

  他匆匆离开后,宋宜笑一时间却未离开花厅,只拿着已经有些凉的茶碗,怔怔出神。

  铃铛只道她是在担心今晚的行动,出语安慰道:“奶奶请放心!只看那边何文琼才说要见皇后娘娘,苏二公子就立刻找来咱们这儿了,可见论势力庞大还是要数苏家!如此以有心算无心,卫家哪会是对手?何况那何文琼!”

  “苏家为了那个位子,竟是从开国不久就开始谋划了,卫家出太子妃才几年?”宋宜笑放下茶碗,冷冷一笑,说道,“毕竟苏太后乃是老冀国公主动许给先帝的,现在的那位卫皇后,却是先帝给陛下选的——卫家之前又不知道自己家会成为后族,难道还能提前做准备吗?这上面的心思落后了苏家足足数十年,即使两家原本底蕴相若,卫家斗不过苏家也是理所当然!”

  铃铛诧异道:“奶奶既然不担心苏家会输,何以不喜反忧?”

  “我在想苏少歌方才说的话。”宋宜笑有些意兴阑珊道,“他说苏家为了出一个皇帝外孙,竟是从老冀国公时候就开始预备了——你以为他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见铃铛不解,她吐了口气,冷笑,“他这是委婉的警告我,不,应该说是警告夫君!苏家为了扶持肃王登基,已经做了近五十年的准备,留了不知道多少后手,付出了难以计算的代价,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动他们的利益!”

  “他这是在敲打我们燕侯府,哪怕肃王登基了,也不要妄想那些不该想的——否则,他们能把卫家斗下去,又何尝不能对付我们燕侯府?!”

  “奶奶是说,他方才保证肃王妃一准可以做皇后,是骗人的?”铃铛闻言脸色顿变!

  宋宜笑嘿然道:“这个倒未必!我那小姑子应该说是他们最希望的皇后人选了,没什么心计,好哄,好掌控,娘家也没什么势力,还得肃王喜爱——虽然我们,大姐、二哥二嫂都唤她一声‘五妹妹’,但老实说,包括夫君在内,其实对于她的身世都是有些隔阂的。之所以以前一直宠着让着她,除了骨肉之情外,大抵其实是看在了二伯母的面子上!”

  “一旦二伯母有个闪失,这情份说不得就要淡下来!”

  “如此五妹妹往后即使生下儿子,儿子也做了太子,那么也不会出现一个强大的后族,跟苏家争锋!”

  “苏家辛辛苦苦数十年,三代心血,图的就是让他们的外孙做皇帝——你以为他们会希望弄个出身名门大族的皇后出来,让他们再操一回心?!别开玩笑了!”

  “但侯爷跟奶奶为肃王殿下的登基做了这许多事,也不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吧?”铃铛很是不甘心的说道。

  “残汤剩水罢了!”宋宜笑摆了摆手,脸色很是难看,“我现在倒更担心另外一件事:如果不是今日长兴逝世这个意外的话,你说,苏稚咏,他会告诉我,刺杀襄王的人,是受顾韶所命的‘随风’么?”

  ——虽然苏少歌方才口口声声说是最近才知道的,不过宋宜笑才不会相信!

  她怀疑,其实苏家早就知道了这一点,之所以一直没跟简虚白夫妇说,除了留着以后用来辖制燕侯府,还能是什么缘故?!

  有一就有二,这两年,苏家在为肃王谋划大位的同时,究竟给燕侯府设了多少圈套、抓了多少把柄?!

  宋宜笑只要想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名门望族的底蕴深厚与深谋远虑!

  这种压力,可以说是沛然而来,如山如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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